尹睿婷杨兆麟 太阳图纹在彝族服饰上的演变 二、彝族服饰上的太阳图纹 太阳纹是铜鼓最早出现和最基本的纹饰,位于鼓面中心,由圆饼状的“光体”和尖角或针状的“芒”组成, 好似光芒四射的太阳,是太阳崇拜和信仰的象征。据考证彝族是创造和使用铜鼓的早期民族之一,他们视铜 鼓为祭祀通灵的神器。在彝族人民 tl,目中,太阳纹是沟通神祗的文化符号,具有超自然的力量,也常将其点 化、纹绣于衣物之上,以求保护。对于太阳图纹在彝族服饰上的发展衍变可以整理出以下脉络: (一)对太阳形象的直接摹写 生活在云南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麻栗坡县的“倮人”是彝族的“花倮”分支,其男性服装以蜡染为主,圆 领、对襟、布纽铝扣,3件套装,其中最外一件满饰蜡染团花纹(如图1)。蓝地白花的团花纹样以同心圆构图, 最中一tl,为一实 tl,圆,圆外有线条围成的圆圈,由ahN大,一圈套一圈,逐渐向外扩展;圈与圈之间从内到外依 次填充呈涡轮状的大点,虚线状的细点;最外一圈似针状的线条,犹如太阳泽闪耀的光芒。构图由实而虚,极 富动态。相传这是依据“太阳”的传说在衣服上点化的99个蜡染的太阳纹饰,以示“倮人”对太阳的崇拜和对 生命延续的渴望。 图1 彝族花倮支系男服上的太阳纹 图2 彝族桃花百褶裙及十字纹飘带 (二)对太阳形象的抽象概括 “抽象”是图案造型的变化法则之一,通过对造型对象最典型的表征形态的特征提炼为纯粹的几何形态 元素——点、线、面等,来表现原有形态的精神特征与神韵。对于耀眼的太阳来讲,其形象最典型的莫过于四 射的光芒。于是,在彝族服饰中,特别是受到“十字挑花”工艺的影响,太阳形象逐渐抽象为“十”(×)型、“ ” 型和“米”(十字八角形)型。 1.“十”(×)型太阳纹 在彝族妇女服饰中,非常注重臀部的装饰,妇女们的围腰上都有刺绣精美的飘带,围腰系于腰间,飘带在 腰后部打结垂于臀部,劳动行走时随身摆动,好似一条漂亮的“尾巴”。这种“衣皆著尾”的穿戴习俗本身就是 对远古图腾崇拜的反映。生活在楚雄彝族自治州的彝族妇女将象征太阳光芒的十字型太阳纹刺绣于飘带之 上(图2),以菱形为网格基本单位添加构成散点纹样,在装饰之中又体现出日神信仰与(动物)图腾信仰相叠 合,说明彝族早期的宗教信仰伴随着多神叠合的现象属于多神信仰。 图3 兜肚与袖臂上的“ ”纹 图4传统型八角纹(彝族挑花背被) 2.“ ”型太阳纹 “ ”从图形上看是太阳光芒四射的象征,是由圆盘形的太阳纹样抽象为“十”而逐步演变而来的。在彝族 。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匆宁软 极 ’甄学报 2008年第13卷第3期 Journal of Nanning Polytechnic 2008 Vo1.13 No.3 妇女服饰中,常常也将这象征“光明”,蕴意“吉祥”的“ ”型的太阳纹以镶贴或是挑花的方式装饰于衣物之 上,如楚雄南华县彝族妇女的绣花兜肚(图3左),四周用白布镶贴“T”型纹,与兜肚黑底构成图地反转的错视 图形,正好形成首尾相接的“ ”字型太阳纹,民间称这种连绵不断的万字纹为“万字流水纹”,象征幸福吉祥 连绵不断;这种“万字流水纹”还有另外一种形式,如图(图3右)袖臂上蓝地白线挑绣的首尾相连的“ ”形,形 与形之间的连接线以“ ”为中心呈“回”字状环绕而不截断,一直与下一个“ ”形连接起来。这种回字状的“万字 流水纹”其形态酷似太阳周围形成的道道光圜而生动形象。 3.“米”(十字八角形)型太阳纹 “米”字形或称“十字八角”形(八角纹)的太阳图纹显然是对太阳的形象进行夸张性的摹画,着重表现太 阳放射出的耀眼光芒。如果把八角纹两两相对的星角扯平,便形成规整的十字纹。可见,八角纹与象征太阳崇 拜的十字纹存在着密切的联系,因此八角纹也称“十字八角”。具体考察八角纹在彝族服饰上的应用,多以十 字挑花的形式出现,心灵手巧的彝族姑娘把这一纹样在服饰上发挥得淋漓尽致,造型规整、构图严谨,反复连 续。它们大致可以归为:传统型、类花型和圆型。 (1)传统型的八角纹。彝族服饰上的八角纹造型并无太多改变,保留传统八角呈“米”结构指向八方。如图4 的彝族背被中,背被顶部和两侧的八角纹呈菱形的八角指向八方,纹样造型无改变,只是纹样内部添加几何 形的线条或其他纹饰予以丰富和润色,更加鲜明地表现纹样的寓意。如图5中,挎包面的八角图案,菱形的八 角逐渐演变成两头带有尖角的矩形与周围八个似含苞花蕾的小八角纹样,一同构成一个似盛开花朵的大八 角纹样。花中有花,一花多芯,这是彝族创作马樱花图案的基本特征,这个挎包上的八角适合纹样,应该是八 角纹样与马樱花图案的结合,是彝族日神信仰与(植物)图腾信仰相叠合的又一例证。 (2)类花型的八角纹。彝族人民热爱生活,对日常事物有着很强的感受力, 常常将其所看所想纹绣于服饰之上。生活在山村田野之间,对花有着由衷的喜 好,蕴含太阳崇拜意义的八角图案,在彝族服饰中与花形象逐渐结合。笔者通 过考察楚雄、曲靖两地多个彝族支系服饰上出现的八角纹,整理出下图所示的 演变过程:图6A_÷E八角纹外轮廓菱形的尖角演化为弧形的花瓣,逐渐在其内 部添加几何形的纹饰形成花蕊,纹样由简到繁,由符号形演化图案形;图6a_÷e, 则是另一种演变思路,八角纹作为花蕊部分出现,八个尖角首先抽象为四个L 形,两两相背,反转形成“十”字形,继而花瓣部分归纳为呈梯状排列的矩形,纹图 传统型八角纹(彝族挎包) 样由繁至简,由具体符号到抽象符号。无论哪一种变化形式,最终纹样都以最简化的几何形出现,显得富有结 构韵律美感而更具适用性。由此,彝族服饰纹样中由“简”到“繁”,又由“繁”到更“简”(精)的变化规律亦可窥 见一斑。 ・由外向内的演变: 圈豳■■■■ 甓释辫棼◇◇ A B e D E F ・由内向外的演变: 一一■ ● 蠢 图6八角纹样演变图 o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尹睿婷杨兆麟 太阳图纹在彝族服饰上的演变 (3)圆形的八角纹。如果说菱形八角的图案是对太阳四射光芒的抽象概括,那么圆形的八角纹,则是对 于这种抽象概括对象的回归,如图7中,曲靖彝族衣襟上挑绣的圆盘状的纹样被“米”字形的线条分为8片, 从其轮廓形象上看更似一轮东升的红日。 (三)火——对太阳崇拜意义上的演化 彝族的毕摩认为,火起源于天燃烧于地,火能通天地,只有火才能到达神灵处,于是常常将象征火的纹 样纹饰于服饰之上,如火镰纹、火焰图案(图8)等。在彝族的原始信仰中,对火的信仰同对太阳神的信仰融为 一体,在彝人心目中“火”就是“太阳”,“太阳”就是“火”,这种信仰的叠合在彝族服饰图案中也有所体现。图9 中彝族三角吊包,以红色的布条在黑底的布料上镶贴出火焰的角隅纹样;在吊包中央,以同样的制作工艺, 创作出一个似熊熊燃烧的火球,又似光芒四射的太阳的圆盘形纹样,红色的图案在黑色的布上显得非常醒 目,黑与红的搭配体现彝族独特的艺术审美情趣。另一个例子体现在彝族妇女绚丽的飘带上,图l0中飘带 从上至下绣两道花卉纹,中间穿插一道几何纹,最末绣三角纹;其中第二道几何纹,便是几何形的火镰纹按 照“×”形发射骨格构成,中间矩形内部勾画出火镰纹样的发射骨格,呈交叉的“十”字,纹样巧妙地把彝族日 崇拜与火崇拜的符号性纹样结合在了一起。 图7 图8 图9 图l0 服饰,是一个民族外部形象的标志,也是一个民族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服饰上的纹样 记录着民族文化,是该民族文化传承的符号。太阳图纹在彝族服饰上的多种演变形式,不仅只是一个简单的 纹样的多种表现形式,而是超出一般意义美学诠释所能揭示的彝族文化的深层意念,蕴含着彝族先民原始 信仰中对自然崇拜的遗存,以及在与彝族文化结合的过程中多种信仰的叠合;寄寓了彝族人民对神主的赐 福与护佑的祈求以及对生活美好的渴望,是对民族繁荣昌盛的祈望。 [参考文献] 【1】杨兆麟.原始物像——村寨的守护和祈愿【M】.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2000. 【2】 刘小幸.母体崇拜【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0. [3】 普珍.彝族羊文化与吉符 【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 【4】 杨普旺.彝族铜鼓礼俗与稻作文化【J】.楚雄师范学院学报,2001(2). 【5】 黄俊敏,杨兆麟.火纹样在彝族服饰中的表现【J】.南宁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7(3) [6】 钟仕民.中国彝族服饰【M】.昆明:云南美术出版社,2006. 【7】 李昆声,周文林.云南少数民族服饰[M】.昆明:云南美术出版社,2002. [责任编辑:曾广春] [责任校对:罗杰文]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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