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的独白

未成年的独白 ——《当爱来的时候》

江畔的风已经令人感到颤抖了。纯白的鸽子沿着桅杆，穿过层层迷雾，成群地飞过。 我摸着自己渐渐凸起的肚子，也能够用母亲般独特的柔软静静地环顾周遭了。

一直以来，我执拗地追逐着阳光，热闹和被爱的感觉，但是满眼却只是荒凉和寂寞，感到禁锢和残缺。聒噪的，冷淡的，疏离的，未成年的世界。年少轻狂的我们，就像是有着锋利的牙齿和爪子的小野兽，无所畏惧的爱抚着，撕咬着彼此，真实而又单纯。就像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飞蛾一样的我，向着光亮不知后退。也许我的内心欠缺，却也是真诚而又现实的。

是不是只有经历伤痛，才能成长成为一位坚强独立美丽的女性呢？还是我应该妥协到只好开始动摇呢？

十六岁的我怀孕了。男友移情别恋、逃之夭夭了。自闭症的小叔屡屡失控了。忍气吞声的老爸病了。脾性暴躁的大妈痴了。一味指责我的妈妈只好开始背着出生不久的弟弟忙碌店里的工作了。生活是一团糟的模样。

即使这样，自私如我，还是坚持着控诉自己的选择和生活都被剥夺。我攀援着生锈的栏杆，蠢蠢欲动。有种高度，可以给人纯粹的解脱。纵身一跃，触及温热的石英质地的墙壁，鼻子酸痛，浑身酸痛。意识却愈来愈清晰。我看到卑微的面孔包裹着庞大的尊严，不敢蹉跎，也不忍苟活。忠实于自我虚构或是导演的情感，沉浸在反复的优柔寡断的小情绪之中，没有方向，没有归结。

晦暗的木质楼层里奔跑的声线，渐行渐远。沉默到歇斯底里才会计较才会争吵，搞不懂怎么我永远是错误的那一个。当我低下头沉寂，莫名的痛楚弥漫。一片阴影落下来，音调古怪且语速缓慢的小叔叔对我说生日快乐。我盯着他愚笨的脑袋和干净的眼神，仿佛听见遥远的某处开始萌发冰裂的声音。

像是一场漫长的飞行，沉重的翅膀在黑夜的包裹里无声地拍打，在潮湿的空气中嗅到黎明玫瑰色的气息。海边潮湿的风习习而来，年轻的情侣热衷于浅浅的追逐和奔跑。废旧的硕大的东西随着火焰不时地消散。空气中裹挟着燃烧的味道，怪异的温暖。飞鸟如织，不顾一切地向天而去，又落地为家，毫不在意别人如何归宿。充斥着浓厚的自由的味道。

也许生活没有那么好，却也没有那么糟。

以我为圆点画一个圆，我可以看到数不胜数的美好。梨花一样的发，妖冶又不失典雅的蔻油和花花绿绿的手指，碎花点缀的层层重叠的裙子。波澜不惊、云卷云舒的姿态，天空蓝得摄人心魄。淅沥的雨倾泻得动人心弦，如同文字和音符，白色的溪流涌现。雨后清新的地面映照出美妙的景色。单纯地以皮肤感受天气的变化。闭上眼自己变成忽明忽暗的云朵和金灿灿的太阳的柔和的脸。笑意疏散在酒窝、优雅地伸出的手，撅着玲珑晶莹的嘴。瘦削的肩头，温柔的拥抱。

人比我们自己预料到的还要软弱，也还要坚强。能够在这荒芜里遇见，然后有快乐和苦涩的颤栗，这原来也是幸福。

我想把我的孩子生下来跟我一起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