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困难找警察：基层派出所的“执法困境”

ｌ社会　如今，备单位执法人员对强制描施的需求越来越强，甚至特聱这种非常规自９执法力量，也进入常规执法活动中。２０１６　年８月，鄂南某地货运超载现象严重，货车司机经常阉岗，路政部门只能依靠特警鸡枪示威，才能进行执法。　有困难找警察：基层派出所的“执法困境’’　●文于龙刚　前的公安改革，一个难点是在基层。近　——都不愿出立案费，至今案件还未了结　难破“模糊空间”　————１　■　年来，笔者在多地基层派出所进行了调　查，对基层公安工作所面临的复杂性、特　殊性有很深的体会　多年前，居民矛盾纠纷主要依靠村庄、社区等基层干　“人们更怕警察”　在中国语境下，民警不仅具有依照法律法规，　扣‘击违法犯罪活动，维护社会稳定的法律责任，还　承担了走群众路线，满足群众各类需求的政治责　任，如“有困难找警察”、“有警必出”、“有求必应”口　号等。存甚层派出所，公安工作不仅是执法工作，　部化解，少量纠纷难以化解，流向政府和法院。警察只扮　演了补充角色。正因为此．警察才能承担起政治责任．满　足群众的各项需求。　后来．不少基层干部化解纠纷的能力下降，大量事务　涌向上级政府和基层公安部门　、但进入公安部门后，问题　不一定能得到解决，反而可能模糊化。　警察解决纠纷，前提是形成完备的纠纷事实。但在基　层，纠纷往往难以还原。很多村落纠纷发生时，只有双方　当事人在场，只能从当事人口中还原事宴　很多当事人都　更是群众工作．．前者以法律规定的职责权限为边　界，后者则相对模糊。　现宴中，发生矛盾纠纷后，人们往往首先想到　倾向于只讲对自己有利的情况，有时甚至双方对案情都不　清楚。很多时候，双方斗殴，相互有伤，但没有人愿意陈述　自己如何打了对方。　西部某镇发生过这样一起案件：老张和老李田地相　邻，老张的地靠近水源，水需经过位于老张地旁的水渠，才　臀察。相比于政府其他部门，警察有人身强制权．　更具权威，“人们更・ｆ白警察”；相比法院，通过警察调　解纠纷更便捷，也不需要出立案费　但是，警察并　不是所有问题都能解决。　２０１５年初，笔者赴西部某派出所调研，遇到一　位９Ｏ高龄的老人。他家离派出所两三公里，每天　拄着拐杖步行来派出所反映情况，十年如一日　、　２００４年，老人保存下来的１６块“袁大头”被人骗　走　他认为骗子是邻镇王姓农民　、民警经调查，发　现此人并无作案动机和时间，且案件没有任何线　索，老人所说也缺乏旺据支持，裁定不予立案。　此后，老人每天来所里要求民警抓捕王姓农　民．经常堵　所长门口　老人身体硬朗，但神志已　有些不消，家人、村干部劝说不下，民警也没法　、　像老人这种情况存基层派出所颇为常见。、民　警讲述了这样一起案件　老王和老刘关系很好，老　王想买　临街某门面，向老刘借了５万元。后来门　而升值，老刘改称５万是入股，门面由两人共同所　买　老　不愿，双方经常冲突，民镪多次出警，调处　纠纷，而Ｈ动员村干部、亲戚参与　但两人积怨已　深，一　调解不下．．民警劝说两人去法院，但双方　５４　能流到老李地里。２０１４年，老李浇地　时，发现渠道好多水漏到老张地里，因　而怀疑是老张故意挖洞偷水。但老张　不承认，这事便谁也说不清楚。　另外，要解决纠纷，还需要具备社　会经验和阅历。这些是民警通过正规　二是民警缺乏有效的杖威　和知识来处理纠纷。存这类案　件中，缺乏证据，案件事实很难　存小王地　给父亲修一座坟，为　此支付小　Ｅ　ｌ０００元。坟修好之　后，小王反悔，认为ｌ０００元太　少，双方发生争执。小王将地里　的坟推掉。双方冲突更激烈，小　王妻子平坟时．被小陈家人打　伤。王妻多次上访。　双方当初是口头约定，没钉　签协议．也没法去法院。派出所　多次出臀，不断协调，最后双方　还原；即使还原，也难以达到处　罚标准；即使达到处罚标准，为　避免矛盾激化，民警也不好轻易　处罚。民警需要依靠基层干部、　当事人亲属朋友，依靠道德、村　规民约等社会规范来劝说当事　人。但是，目前基层社会规范缺　乏约束力。　法律培训无法获得的。乡村里有两家　人发生地界纠纷，闹得很凶，对于地界，　村、组都说不清。因为，存当初分地时，　丈量土地的尺子都拉得很宽，有人情在　里面。里面还有复杂的村庄规范，如一　亩的一等地等于一南半的二等地；靠近　初步达成协议，两方置换土地，　并由小陈支付小王１万元医药　赞　，但足，小陈只愿意支付　民警执法处于下游环节．被　转嫁了大量社会矛盾和治理难　坡地，水源不好的地方不算在内。再加　上事情已过去多年，到现在谁的地具体　是多少，谁都讲不清楚　如此，纠纷难以按法律规定来处　题。在一线执法环境日益严峻　的趋势下，很多执法部门都希望　民警出现在执法现场，帮助他们　开展执法活动，对不配合执法、　８０００元．小王妻子坚持要１．１万　元．并继续上访。北京去了三　次，省　去了两次。县政府、公　安局去的次数更多。民警没办　法，　能从办案经费里打打出　理，基层警察执法出现“模糊空间”。它　的明确化，需要收集证据，进行司法鉴　定。但时间、人力成本高，当事人不愿　承担，派出所警力匮乏、财力紧缺，无力　承担。　抵制执法行为的人员采取强制　描施。执法人员对强制措施的　偏好和需求越来越强，甚至特警　这种非常规的执法力量，也逐渐　进入常规执法活动中。　２０１６年８月，笔者存鄂南某　地凋研，当地货运超载现象严　ｌ０００元，　由镇政府出２０００元，　纠纷才化解　，这件案子民警处　删了３个多月。　存疆层调研期间，民警希　望ｌ｛』＝Ｊ确自身权限边界，降低职　责之外的臀力消耗。但存中　滑境卜，　臀既承担了法律责　任，也承担了政冶责任　．如粜　严格明确民警的职责权限，可　能导致一些纠纷得不到及日、ｊ处　婵，升缴　化。　在模糊空间内，双方各执一词，民警　只能“和稀泥”，劝双方各退一步。一　次次出警，不断做工作，但效果很小。在　这个过程中，大量警力被低效率消耗。　被其他ｇｌ３ｉ＇］“偏爱”　模糊空间内的纠纷之所以难以处　理，是由多种原因导致的：一是许多纠　纷是长期积怨的结果。村民表面上是　重，货车司机经常闯岗，拒不停　车接受检查，路政部门只能依镟　特警鸣枪示威，才能进行执法　关键点和难点　纠纷无法处理，导致大最臀　力被低效率消耗．．很多日、』候，民　警不愿纠缠其中，从而采取一些　不规范手段．　．有民警讲述过这样的案件：　２０ｌ１年，小陈与同村小王约定，　因此，　深化公安改革中，　耍注亟制度、规则层面的改革，　因为琐事闹翻，背后实际是很多冲突、　矛盾和争执的聚合。村民在纠纷中的　诉求不仅指向当下，而且指向过去与未　更需要注重社会层面的治理问　题，实现法冶与政治的平衡　这　正是改革的关键，也是难点所　来。民警缺乏足够的信息、知识、经验　和ｚ日，　，ｔ５力来把握、处理。　存　（作者为吉林大学司法文明　协同创新中心博士生）曰　５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