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语
突然想到“深处”这个词,时间一下子复杂起来,心也惶惶然。好像穿过无数的黑夜,向耳朵索要一句声音;好像抬头看天,被风搅碎终于消失的云;好像久坐于窗前,眼里滴落的雨滴……我是这样惧怕“深处”,每一个深处都是一个漩涡,无论是返回记忆的路上,还是前往梦乡的途中,都一样无能为力的丧失意义。
记忆深处长眠着一个又一个故事,随着时间一点点遗忘,现在又一点点被记起。喊一声芝麻开门,就觅得宝藏,阿里巴巴战胜了四十大盗,我不懂自己为什么同情那被浇上热油的强盗。被豌豆垫疼的公主总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就知道床下藏着一粒豌豆?…… 祖母的手该有魔法吧,用一粒花椒在我的耳朵上捻啊捻啊,绣花针就轻而易举地从耳朵上扎过去,“噌”的一声,皮肉分离,一点都不疼。可这是为什么?祖母房间里总有奇异的果香,说实话那些偷食的苹果个个面容憔悴,绵软无味,一点也不甜。祖母的嗓门大,只要我不答应,她可以从伯父家到我的房间,不停歇地唤我的名字,直到最后弥留之际,站了一屋子的孙子,唤的还是我。别人都说我是祖母的心尖子,我骄傲领受这嫉妒的赞美。在祖母病重时,去打扫那人迹罕至的房间,给她喂食泡软的饼干,听她说混乱又清晰的话语,帮她数攒了一辈子的百十块钱,在别人怀疑的目光里,我看着她一天天衰弱,直到睁不开眼睛,直到招来所有人。祖母走的时候,骨瘦如柴,褥疮满身,腥咸的空气里充斥着刺耳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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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是在盛夏离开的,他没有走回家,干干净净地倒在那条终年淌水的石桥上。干净的手,干净的脚,身边也干干净净,没有一个人。我还记得下雪的冬夜,山里静极了,仿佛听得到每一片雪花破碎的声音,水缸里的水一齐挤向最坚硬的地方,大人们在昏黄的灯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我就光着屁股,躺在暖暖的热炕上,炉火上氤氲着我弄湿的衣裤,我至今不知道外祖父把我从水渠里捞出来是什么心情,我只知道,睡一觉起来,炉子上就会有外祖父亲手点的豆腐,盘子里有金黄金黄,一层又层好吃的大饼。每年端午我都能吃到外祖父亲手包的香粽。长方形的粽子包着满满的糯米,满满的红豆,那叶子不是粽叶,是“槲叶落山路”的槲叶,是比手掌还要大,满是秋天的槲叶。这些叶子在水里洗过、在太阳底下晒过,在笼上蒸过、经过一双瘦长的手包上美味,装进背篓,翻越一道秦岭,坐上火车站的长途车,再步行四里地,最后出现在我面前。放学归来的我,正遇着刚放下背篓的他,瘦,微驼的背,肩膀上的勒痕,眼睛却有神的,嘴里清晰的叫着:兰儿——那一声那么长,那么深,我几乎要流泪了,怨他不该来,怨他背篓重。他笑笑,手颤颤的摸我的头。外祖父年轻时,走过很多地方,西湖边穿着白衬衣的青年,海边头发被风吹起的青年,饭店里打烧饼的青年……皂黑棺木里,再不说话的他,戴着一顶崭新的黑色礼帽,礼服笔挺,面色平静。干净的来,干净的走,这一生该如愿了。
还有陪我长大的“黑子”,我最爱的狗。全身乌黑没一点杂色,厨房里那个自言自语的女孩,那个爱掉眼泪的女孩,把所有的秘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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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告诉了一条狗。一条含情脉脉的狗,一条无数次等我回家的狗,一条挨打爬在草垛上不回家的狗,一条失了孩子终日流泪的狗,它终于倔强地死去了,那些多愁善感的青涩年华也一并去了。前几日看《忠犬八公》哭得像个泪人,大树下,钟表上不变的半点,人来来往往,叶子黄黄绿绿,下雨了,天晴了,天又黑了,又下雪了,它一直等一直等。我很想坐在它身边陪它等,等一个约定,等一句回答,我不敢执着!孩子帮我擦去眼泪,我把她吓住了。
记忆深处藏着生死,逆流而上,用清浅的源泉洗净眼睛,我终于知道童话里的故事都没有讲完,阿里巴巴烫死强盗后,他当了强盗。豌豆公主睡再软的床都会觉得垫。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是安排定的,渡口有严格的时刻表,折下一片柳叶,不等于留住春天。世上最悲伤的莫过于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失去,关于生死,谁又能准备呢? 一场雨加上一场雨,把春天拉长了,变深了。花儿落了几遍,天还不见热起来,那些少有阳光光顾的角落,依然有晚开的花。玉兰花瓣一片片鼓起白帆,乘着风的浪花又飘摇了,一朵朵像灯盏照亮那心的暗室。柳条梳洗一冬的长发,描一只翠绿的眉。蚂蚁钻出树洞,你追我赶地奔赴果实。风筝和燕子飞上高天,蓝天和河流结识了一些云朵。所有的孩子在做过一场梦后,都清晰的记起了一切,感谢你,爱人,我终于认出了你。
不要那么深,只要浅浅,浅浅一点。
孩子说:妈妈,为什么我看到所有的东西都像是一幅画,我要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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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好。
孩子说:人死了,不是去天堂就是去地狱。我一定会见到龙吧?他也会去那里吧? 我说是。
孩子喜欢长嘴巴的鹦鹉,鹦鹉穿了一件花衣服。 孩子穿上衣服睡觉,她和她的鹦鹉离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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