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萌”与“撒娇”的对比分析

咬文嚼字　‰－．ｔ　西。　“卖萌”与“撒娇＂的对比分析　一李亮　内容摘要：“卖萌”和“撒娇”作　为一对近义词，在我们日常使用中　为发出者”与自身原有的属性形成　反差，起到“返老还童”的效果。最后　存在着一些能够察觉但是不易说清　楚的共性与差异。从“动作发出角　色”、“动作接收角色”和“外部表现　类型”三个方面来对其进行深层次　的剖析，发现二者都可通过肢体动　在褒贬评价等级序列上将其排列　为：萌＞卖萌＞撒娇＞卖弄风骚。　关键词：卖萌；褒贬评价；　撒娇；近义词对比　一、引言　作、语言风格、模样表情等外部形式　表达。“撒娇”对于动作发出角色是　在综艺节目《爱情保卫战》　２０１３１　１２８期中，情感导师涂磊在定义　女嘉宾的所作所为时说了这么一段　话：她不是萌，因为萌是一种自然而　有选择性的，一般只有具备“柔弱、　娇小”的语义角色才能与之搭配，倾　向于向外界展示出自己原本就具有　的可爱状态；“卖萌”也可以表达个　体具有的“可爱”状态，但更倾向于　然的无意识状态。她这样的行为应　该叫撒娇，但是撒娇又有点不像，第　一通过动作或言语行为使得“动作行　，撒娇只跟自己爱的人，和家人撒１０７　娇，比如父亲、丈夫；第二，撒娇是通　过一种示弱的方式来获取同情，而　不是换取好处。她是通过一种示弱　撒娇的习惯。　例（２）中正是因为研究人员对　熊猫闽闽的万分宠溺，所以让它养　成了撒娇作态的习惯，动不动就要　抱住饲养员的腿来换取关注。“卖弄　的方式来换取好处，用“卖弄风骚”　来形容更合适。看完这段话，笔者不　禁思考，“萌”、“撒娇”和“卖弄风骚”　三者在表现的内容与程度上有什么　样的差别？我们在社交媒体上经常　风骚”作为形容词则是指妇女举止　轻佻，已经涉及个人行为品格方面，　是一个比较严厉的负面批评。如：　使用的“卖萌”与“撒娇”二者之间有　着怎样的相同点与不同点呢？　二、“萌”、“撒娇＂和“卖弄风骚＂　的差别　’　首先我们来分析第一个问题，　从《现代汉语词典（第７版）》的释义　出发进行考察发现，萌：是一种自然　而然无意识的状态，作形容词表达　一种稚嫩而惹人喜爱的状态，与涂　磊老师所表述的基本一致。如：　（１）都说鹿晗长相秀气帅气很萌　很萌，来瞧瞧他人镜头下的鹿晗怎　样呢？有网民爆照说鹿晗真人脸小　彳艮萌。　例（１）中的“很萌”与长相清秀帅　气一并使用，足以体现出说话人对　“鹿晗”的喜爱之情。“撒娇”作为一个　动词，表示的是仗着受人宠爱而故意　作态，从另一个角度似乎也可以理解　成凭借娇态来换取宠爱。如：　（２）闽闽出生体重只有８０ｇ，身体　比其他熊猫要弱一些。它的成长让　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操了不少心，　１０８因此也养成了最喜欢抱饲养员的腿　—　莅　霾ｌ　（３）柳岩在接受采访时说：“我没　有绯闻，和异性合作都很注意，不会　像大家想象那样‘卖弄风骚’，抢夺　男人的人是女人的公敌，我洁身自　好。”　在例（３）中“卖弄风骚”和“洁身　自好”形成了一个反义义场，可见大　家是多么痛恨与瞧不起“卖弄风骚”　这个词。　从上述分析中我们可以得到这　样一个由褒义到贬义的等级序列，　即“萌＞撒娇＞卖弄风骚”。不难看出，　这段话对女嘉宾的评价在一层一层　地降低，从“可爱”直降到“轻佻”的　层面。　三、“卖萌＂与“撒娇’’之间的区别　既然“萌、撒娇、卖弄风骚”之间　是这么一个褒贬评价上的等级序　列，那具有相同结构的“卖萌”与“撒　娇”之间有什么样的区别呢？我们还　是想先从字典的释义人手。卖：故意　表现在外面，让人看出来；萌：是一　种自然而然无意识的状态，作形容　词表达一种稚嫩而惹人喜爱的状　态；撒：尽量使出或施展出（多含贬　义）；娇：（女子、小孩、花朵等）柔嫩、　美丽可爱。如果仅仅是将“卖萌”与　“撒娇”内部构词成分的语义简单相　加的话，“卖萌”就是故意将稚嫩惹　人喜爱的状态表现出来让人看见；　“撒娇”就是尽量向他人展现出柔嫩　美丽可爱的一面，我们并不能从中　看出什么区别。而我们也知道，词典　的释义只是词最基本的概念，在词　的使用过程中还会有很多外部因素　制约着我们对它们的选择。由此，笔　者从媒体语言语料库（２００，９４６，５７７　字，包括新闻报刊语料与媒体采访　语料）中搜索得到“卖萌”的有效例　句４４条，“撒娇”有效例句８２条，并从　大家关心的几个角度考察“卖萌”与　“撒娇”的使用情况。　根据考察的结果，我们绘制了　如下的表格：　“卖萌”与“撒娇”使用情况对比分析表　动　发出动作　百分比　接收动作　外部表现　词　角色　角色　类别　动物　１３．９５％　卖　机构　２７．９０％　泛指外界　男人　３２．５６％　无特定对象　肢体动作　萌　女人　老人　１１６．．９８％　６３％　语言风格　小孩　６．９８％　模样表情　撒　动物　１５．８５％　主人　小孩　５３．６７％　亲人　娇　女人　２４－３９％　亲人　机构　６．Ｏ９％　机构　首先，根据“卖”与“撒”二价动　词（必须连接两个论元）的属性，我　们选取了三个维度进行考察，分别　是“发出动作的角色”、“接收动作的　角色”与“动作的外部表现类别”。从　表格中我们可以发现，“卖萌”和“撒　娇”的相同点在于：１．它们的发出动　作角色都包含“动物、小孩、女人、机　构”这些类别；２．在外部形式上也都　是通过肢体动作、语言风格和模样　表情来表达的。例如：　（４）看到父亲递过来的压岁钱，　女儿举起双手在脸旁拢个小喇叭，　撒娇地说：“老爸，你该紧跟‘涨’时　代啊”。　（５）有人说巴菲特这是在卖萌——　扎着红领带，吃着巧克力，喝着樱桃　可乐，但没有人会因此质疑巴菲特的　判断——因为在接下来的股东问答　环节中，巴菲特的一字一句也许都将　影响全世界投资者的看法。　（６）今天联合国的官方微博发出　了一条被大家称作是卖萌的微博，　他说“联合国真心木有发放任何船　票，随时受不了！”　例（４）可以非常概括的反应“撒　娇”三种外部形式的表达，“女儿举　起双手在脸旁拢个小喇叭”是一个　肢体动作，随之我们可以想象出这　个模样表现出的惹人怜爱的模样表　情，“老爸，跟‘涨’时代”又是一个对　网络用语的拷贝，撒娇的意味更加　浓厚。例（５）中对巴菲特“扎着红领　带，吃着巧克力，喝着樱桃可乐”这　样的行为与装扮与他的年龄与地位　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带给人强烈的　“卖萌”感觉。例（６）中，联合国本该　是一个十分严肃的组织，但是它却１０９　在自己的微博中使用了“木有”这样　的网络常用词，奶声奶气的语言风　格增进了亲切感。　同时，我们也发现了它们之间　存在的差异。如“卖萌”的动作发出　为发出者”与自身原有的特质形成　反差，起到“返老还童”的效果。如：　（８）九十九岁的黄秀珍也因为一　系列百变的卖萌造型而一拍成名，被　网友们追捧为“史上最潮奶奶”。　角色除了“动物、小孩、女人、机构”　以外还有“男人、老人”，且“男人”出　四、结论　现的比重非常大，占到３２．５６％。在　在对比了“卖萌”与“撒娇”之　“撒娇”中“小孩”作为动作发出角色　的比重占到５３．６７％，相比之下，“卖　萌”中“女人（１　１．６３％）、小孩（６．９８％）”　的比例就非常的低。除此之外，“卖　萌”的动作接收角色可以是个人，同　时也可以泛指全体外界，而“撒娇”　则总是得有一个确定的动作接收对　象，而且一般得是自己动作发出者　比较亲近的对象，如“小孩与父母”、　“女人与丈夫”、“动物与主人”等。这　个原因是什么呢？我们认为，出现这　种情况的原因在于，“撒娇”对于动　作发出角色是有选择性的，一般只　有“柔弱、娇小”的角色才能与之搭　配，倾向于向外界展示出自己原本　就具有的可爱状态。如：　（７）莫哈末诺还透露，妻子虽然　已经１０６岁了，可是还是会经常撒　娇、闹情绪，有时他没有带她外出寻　友，她就会闹着要离家出走，让他哭　笑不得。　虽然妻子１０６岁了，但撒娇还是　建立在“柔弱、娇小”的背景下的。而　“卖萌”则没有这个限制，倾向于通　１１０过动作言语行为等来使得“动作行　程　叠ｌ　后，我们发觉了二者内部存在共性　与差异。那么如果将卖萌放进第一　节三个词的评价等级序列当中去，　它会处在哪个位置呢？我们重新观　察语料之后发现，“卖萌”所处的语　言环境绝大部分都是褒义的，表达　出动作发出者受人喜爱的样子，同　样“撒娇”绝大部分情况下也是出现　在褒义的环境下，表达动作发出者　用可爱的样子得到他人的同情与照　顾。然而，“卖萌”在被人用在贬损他　人的语境中时，它前面往往会加上　一些负面评价的副词，如“恶意”：　（９）有人说爱卖萌的女孩子运气　不会太差，有人却说恶意卖萌辣眼　睛。　从例（９）中的“卖萌”和“恶意卖　萌”形成了一对反义义场，大家喜欢　“卖萌”的女孩子，给予她们诚挚的　祝福，而非常厌恶“恶意卖萌”的女　孩子，觉得做作，不入眼。由此可见，　卖萌本意还是偏向褒义的。同样，人　们在使用“撒娇”的时候，如涂磊老　师说的那样，撒娇有时是通过一种　示弱的方式来获取同情。然而在使　用的过程中，“撒娇”的语用功能也　发生一些变化：　（１Ｏ）那是求安慰，那他那个诉　求就是我求安慰，我撒娇，我求安　慰，我希望大家来安慰我。　（１１）六一儿童节是所有孩子的　节日，很多孩子都会在这天撒娇耍　赖地找爸爸妈妈要礼物。　（１２）来自支付宝的最新数据显　示。近期在网购中使用代付功能的　用户人次同比增长６３％。其中，被戏　称为“撒娇支付”的女性购物、男性　代付业务，同比增加了约六成。　从上述三个例句我们就能看出　“撒娇”的变化。与例（１Ｏ）相同的情　况出现的最多，大部分动作发出者　的目的都是为了求得“安慰”；例　（１１）孩子撒娇为了博取父母给他们　的礼物，这里已经有了一些从换取　精神安慰到物质产品的转变，但在　某一层面我们还是可以理解成是亲　情；例（１２）的“撒娇支付”虽然只是　一个戏称，但也足以体现出了撒娇　已经沦为一种可以直接换取物质产　品的方式，如果进一步转变动作接　收角色，可能“撒娇”就会贬义词化。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得出下列结　论，虽然“卖萌”和“撒娇”有很大一　部分语义是重合的，但是在褒贬评　价等级序列中，“卖萌”更偏向于　“萌”，“撒娇”更偏向于“卖弄风骚”。　即：萌＞卖萌＞撒娇＞卖弄风骚。　【参考文献】　［１］陆俭明．现代汉语语法研究教程　［Ｍ］．北京大学出版社，２０１　４．　［２］姜望琪．当代语用学［Ｈ］．北京大　学出版社，２００３．　［３］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　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７版）　［Ｈ］．商务印书馆，２０１　６．　（作者单位：上海师范大学）　１１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