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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文言文:《湖心亭看雪》原文译文赏析

2022-08-05 来源:好走旅游网
【 导语】晚明⼩品在中国散⽂虽然不如先秦诸⼦或唐宋⼋⼤家那样引⼈注⽬,却也占有⼀席之地。它如开放在深⼭⽯隙间的⼀丛幽兰,疏花续蕊,迎风吐馨,虽⽆灼灼之艳,却⾃有⼀段清⾼拔俗的风韵。下⾯是分享的初中⽂⾔⽂:《湖⼼亭看雪》原⽂译⽂赏析。希望⼤家喜欢!

《湖⼼亭看雪》

  明代:张岱

  崇祯五年⼗⼆⽉,余住西湖。⼤雪三⽇,湖中⼈鸟声俱绝。是⽇更定矣,余拏⼀⼩⾈,拥毳⾐炉⽕,独往湖⼼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与⽔,上下⼀⽩。湖上影⼦,惟长堤⼀痕、湖⼼亭⼀点、与余⾈⼀芥、⾈中⼈两三粒⽽已。(余拏⼀作:余挐)

  到亭上,有两⼈铺毡对坐,⼀童⼦烧酒炉正沸。见余⼤喜⽈:“湖中焉得更有此⼈?”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别。问其姓⽒,是⾦陵⼈,客此。及下船,⾈⼦喃喃⽈:“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译⽂】

  崇祯五年⼗⼆⽉,我住在西湖边。⼤雪接连下了多⽇,湖中游⼈全⽆,连飞鸟的声⾳都消失了。这天初更时分,我撑着⼀叶⼩⾈,穿着细⽑⽪⾐,带着⽕炉,独⾃前往湖⼼亭看雪。湖⾯上冰花⼀⽚弥漫,天与云与⼭与⽔,浑然⼀体,⽩茫茫⼀⽚。湖上的影⼦,只有⼀道长堤的痕迹,⼀点湖⼼亭的轮廓,和我的⼀叶⼩⾈,⾈中的两三粒⼈影罢了。

  到了湖⼼亭上,看见有两⼈铺好毡⼦,相对⽽坐,⼀个童⼦正把酒炉⾥的酒烧得滚沸。他们看见我,⾮常⾼兴地说:“想不到在湖中还会有您这样有闲情逸致的⼈!”于是拉着我⼀同饮酒。我尽情的喝了三⼤杯酒,然后和他们道别。问他们的姓⽒,得知他们是⾦陵⼈,在此地客居。等到了下船的时候,船夫喃喃地说:“不要说相公您痴,还有像相公您⼀样痴的⼈啊!”

  【注释】

  崇祯五年:公元1632年。崇祯,是明思宗朱由检的年号(1628-1644)。

  俱:都。

  绝:消失。

  是⽇更(gēng)定:是,代词,这。更定:指初更以后。晚上⼋点左右。定:停⽌,结束。

  余:第⼀⼈称代词,我。

  拏:通“桡”,撑(船)。

  拥毳(cuì)⾐炉⽕:穿着细⽑⽪⾐,带着⽕炉。毳⾐:细⽑⽪⾐。毳:鸟兽的细⽑。

  雾凇沆砀:冰花⼀⽚弥漫。雾,从天上下罩湖⾯的云⽓。凇,从湖⾯蒸发的⽔汽。沆砀,⽩⽓弥漫的样⼦。曾巩《冬夜即事诗》⾃注:“齐寒甚,夜⽓如雾,凝于⽔上,旦视如雪,⽇出飘满阶庭,齐⼈谓之雾凇。

  上下⼀⽩:上上下下全⽩。⼀⽩,全⽩。⼀,全或都,⼀概。

  惟:只有。

  长堤⼀痕:形容西湖长堤在雪中只隐隐露出⼀道痕迹。堤,沿河或沿海的防⽔建筑物。这⾥指苏堤。⼀,数词。痕,痕迹。

  ⼀芥:⼀棵⼩草。芥,⼩草,⽐喻轻微纤细的事物;(像⼩草⼀样微⼩)。

  ⽽已:罢了。

  毡:⽑毯。

  焉得更有此⼈:意思是:想不到还会有这样的⼈。焉得,哪能。更,还。

  拉:邀请。

  强(qiǎng)饮:尽情喝。强,尽⼒,勉⼒,竭⼒。⼀说,⾼兴地,兴奋地。

  ⼤⽩:⼤酒杯。⽩;古⼈罚酒时⽤的酒杯,也泛指⼀般的酒杯,这⾥的意思是三杯酒。

  客此:客,做客,名词作动词。在此地客居。

  及:等到。

  ⾈⼦:船夫。

  喃喃:低声嘟哝。

  莫:不要。

  相公:原意是对宰相的尊称,后转为对年轻⼈的敬称及对⼠⼈的尊称。

  更:还。

  痴似:痴于,痴过。痴,特有的感受,来展⽰他钟情⼭⽔,淡泊孤寂的独特个性,本⽂为痴迷的意思。

  【赏析】

  晚明⼩品在中国散⽂虽然不如先秦诸⼦或唐宋⼋⼤家那样引⼈注⽬,却也占有⼀席之地。它如开放在深⼭⽯隙间的⼀丛幽兰,疏花续蕊,迎风吐馨,虽⽆灼灼之艳,却⾃有⼀段清⾼拔俗的风韵。

  崇祯五年⼗⼆⽉,余住西湖。

  开头两句点明时间、地点。集⼦中凡纪昔游之作,⼤多标明朝纪年,以⽰不忘故国。这⾥标“崇祯五年”,也是如此。“⼗⼆⽉”,正当隆冬多雪之时,“余住西湖”,则点明所居邻西湖。这开头的闲闲两句,却从时、地两个⽅⾯不着痕迹地引出下⽂的⼤雪和湖上看雪。

  ⼤雪三⽇,湖中⼈鸟声俱绝。

  紧承开头,只此两句,⼤雪封湖之状就令⼈可想,读来如觉寒⽓逼⼈。作者妙在不从视觉写⼤雪,⽽通过听觉来写,“湖中⼈鸟声俱绝”,写出⼤雪后⼀⽚静寂,湖⼭封冻,⼈、鸟都瑟缩着不敢外出,寒噤得不敢作声,连空⽓也仿佛冻结了。⼀个“绝”字,传出冰天雪地、万籁⽆声的森然寒意。这是⾼度的写意⼿法,巧妙地从⼈的听觉和⼼理感受上画出了⼤雪的威严。它使我们联想起唐⼈柳宗元那⾸有名的《江雪》:“千⼭鸟飞绝,万径⼈踪灭。孤⾈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柳宗元这幅江天⼤雪图是从视觉着眼的,江天茫茫,“⼈鸟⽆踪”,独有⼀个“钓雪”的渔翁。张岱笔下则是“⼈鸟⽆声”,但这⽆声却正是⼈的听觉感受,因⽽⽆声中仍有⼈在。柳诗仅⼆⼗字,最后才点出⼀个“雪”字,可谓即果溯因。张岱则写“⼤雪三⽇”⽽致“湖中⼈鸟声俱绝”,可谓由因见果。两者机杼不同,⽽同样达到写景传神的艺术效果。如果说,《江雪》中的“千⼭鸟飞绝,万径⼈踪灭”,是为了渲染和衬托寒江独钓的渔翁;那么张岱则为下⽂有⼈冒寒看雪作映照。

  是⽇更定,余拏⼀⼩⾈,拥毳⾐炉⽕,独往湖⼼亭看雪。

  “是⽇”者,“⼤雪三⽇”后,祁寒之⽇也;“更定”者,初更时分,晚上⼋点左右,寒⽓倍增之时也。“拥毳⾐炉⽕”⼀句,则以御寒之物反衬寒⽓砭⾻。试想,在“⼈鸟声俱绝”的冰天雪地⾥,竟有⼈夜深出门,“独往湖⼼亭看雪”,这是⼀种何等迥绝流俗的孤怀雅兴啊!“独往湖⼼亭看雪”的“独”字,正不妨与“独钓寒江雪”的“独”字互参。在这⾥,作者那种独抱冰雪之操守和孤⾼⾃赏的情调,不是溢于⾔外了吗?其所以要夜深独往,⼤约是既不欲⼈见,也不欲见⼈;那么,这种孤寂的情怀中,不也蕴含着避世的幽愤吗?

  请看作者以何等空灵之笔来写湖中雪景:雾凇沆砀,天与云与⼭与⽔,上下⼀⽩。湖上影⼦,惟长堤⼀痕,湖⼼亭⼀点,与余⾈⼀芥,⾈中⼈两三粒⽽已。

  这真是⼀幅⽔墨模糊的湖⼭夜雪图!“雾凇沆砀”是形容湖上雪光⽔⽓,⼀⽚弥漫。“天与云与⼭与⽔,上下⼀⽩”,迭⽤三个“与”字,⽣动地写出天空、云层、湖⽔之间⽩茫茫浑然难辨的景象。作者先总写⼀句,犹如摄取了⼀个“上下皆⽩”的全景,从看雪来说,很符合第⼀眼的总感觉、总印象。接着变换视⾓,化为⼀个个诗意盎然的特写镜头:“长堤⼀痕”“湖⼼亭⼀点”“余

⾈⼀芥”“⾈中⼈两三粒”等等。这是简约的画,梦幻般的诗,给⼈⼀种似有若⽆、依稀恍惚之感。作者对数量词的锤炼功夫,不得不使我们惊叹。你看,“上下⼀⽩”之“⼀”字,是状其混茫难辨,使⼈惟觉其⼤;⽽“⼀痕”“⼀点”“⼀芥”之“⼀”字,则是状其依稀可辨,使⼈惟觉其⼩。此真可谓着“⼀”字⽽境界出矣。同时由“长堤⼀痕”到“湖⼼亭⼀点”,到“余⾈⼀芥”,到“⾈中⼈两三粒”,其镜头则是从⼩⽽更⼩,直⾄微乎其微。这“痕”“点”“芥”“粒”等量词,⼀个⼩似⼀个,写出视线的移动,景物的变化,使⼈觉得天造地设,⽣定在那⼉,丝毫也撼动它不得。这⼀段是写景,却⼜不⽌于写景;我们从这个混沌⼀⽚的冰雪世界中,不难感受到作者那种⼈⽣天地间茫茫如“太仓⽶”的深沉感慨。

  下⾯移步换形,⼜开出⼀个境界:到亭上,有两⼈铺毡对坐,⼀童⼦烧酒炉正沸。见余,⼤喜⽈:“湖中焉得更有此⼈!”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别。问其姓⽒,是⾦陵⼈,客此。

  “独往湖⼼亭看雪”,却不意亭上已有⼈先我⽽⾄;这意外之笔,写出了作者意外的惊喜,也引起读者意外的惊异。但作者并不说⾃⼰惊喜,反写⼆客“见余⼤喜”;背⾯敷粉,反客为主,⾜见其⽤笔之夭矫善变。“湖中焉得更有此⼈!”这⼀惊叹虽发之于⼆客,实为作者的⼼声。作者妙在不发⼀语,⽽“尽得风流”。⼆客“拉余同饮”,⿍⾜⽽三,颇有幸逢知⼰之乐,似乎给冷寂的湖⼭增添了⼀分暖⾊,然⽽⾻⼦⾥依然不改其凄清的基调。这有如李⽩的“举杯邀明⽉,对影成三⼈”,不过是⼀种虚幻的慰藉罢了。“焉得更有”者,正⾔其⼈之不可多得。“强饮三⼤⽩”,是为了酬谢知⼰。“强饮”者,本不能饮,但对此景,当此时,逢此⼈,却不可不饮。饮罢相别,始“问其姓⽒”,却⼜妙在语焉不详,只说:“是⾦陵⼈,客此。”可见这⼆位湖上知⼰,原是他乡游⼦,⾔外有后约难期之慨。这⼀补叙之笔,透露出作者的⽆限怅惘:茫茫六合,知⼰难逢,⼈⽣如雪泥鸿⽖,转眼各复西东。⾔念及此,岂不怆神!⽂章做到这⾥,在我们看来,也算得神完意⾜、毫发⽆憾了。但作者意犹未尽,复笔写了这样⼏句:

  及下船,⾈⼦喃喃⽈:“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读⾄此,真使⼈拍案叫绝!前⼈论词,有点、染之说,这个尾声,可谓融点、染于⼀体。借⾈⼦之⼝,点出⼀个“痴”字;⼜以相公之“痴”与“痴似相公者”相⽐较、相浸染,把⼀个“痴”字写透。所谓“痴似相公”,并⾮减损相公之“痴”,⽽是以同调来映衬相公之“痴”。“喃喃”⼆字,形容⾈⼦⾃⾔⾃语、⼤惑不解之状,如闻其声,如见其⼈。这种地⽅,也正是作者的得意处和感慨处。⽂情荡漾,余味⽆穷。痴字表明特有的感受,来展⽰他钟情⼭⽔,淡泊孤寂的独特个性。

  这⼀篇⼩品,融叙事、写景、抒情于⼀炉,偶写⼈物,亦⼝吻如⽣。淡淡写来,情致深长,⽽全⽂连标点在内还不到⼆百字。光是这⼀点,就很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当然,它所流露的孤⾼⾃赏和消极避世的情调,我们不应盲⽬欣赏,⽽必须批判地对待和历史地分析。

  扩展阅读:

  张岱(明末清初史学家、⽂学家)

  张岱(1597年10⽉5⽇—1680年?),初字维城,后字宗⼦,⼜字天孙,因著《⽯匮书》,⼈称“⽯公”,于是⼜字⽯公,号陶庵,晚号六休居⼠、蝶庵、古剑⽼⼈(⼀作古剑陶庵⽼⼈)、渴旦庐等,浙江⼭阴(今浙江绍兴)⼈,祖籍四川剑门(故其⾃称“蜀⼈”),明清之际史学家、⽂学家,史学⽅⾯与谈迁、万斯同、查继佐并称“浙东四⼤史家”,⽂学创作⽅⾯以⼩品⽂见长,以“⼩品圣⼿”名世。

  张岱出⾝仕宦家庭,早年患有痰疾⽽长住外祖⽗家养病,除了因聪颖善对⽽被舅⽗陶虎溪称为“今之江淹”外,还提出过“若以有诗句之画作画,画不能佳;以有诗意之诗为诗,诗必不妙”等灼见;在天启年间和崇祯初年则悠游⾃在,留下⼤量诗⽂;崇祯⼋年(1635年)参加乡试⽽不第,因⽽未⼊仕;明亡后先是避兵灾于剡中,兵灾结束后隐居四明⼭中,坚守贫困,开始潜⼼著述,著有《陶庵梦忆》、《西湖梦寻》、《⽯匮书》等;康熙四年(1665年)撰写《⾃为墓志铭》,颇有向死⽽⽣之意;后约于康熙⼗九年(1680年)九⽉与世长辞,享年约⼋⼗四岁,逝后被安葬于⼭阴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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