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同演化视角的商业银行数字化转型

严力群

佘运九

文章从商业银行数字化转型的演变特征、数字经济下商业银行经营的外部协同、商

【内容简介】

业银行转型过程的协同演化进行了阐述，认为金融科技体现了科技对金融的赋能，但没有改变金融的本质，商业银行仍发挥着融资中介、支付结算及风险管理等职能。需要改变的是在新的经济、技术环境下更好地服务市场、服务客户的方式和方法。提出了确立服务新兴经济发展的战略导向、对银行的科技系统进行智能化改造、建立灵活应变的组织架构和运作机制等商业银行转型策略。

【关键词】

演化经济学；商业银行；协同演化；数字经济；转型

随

着以现代信息技术为代表的新一轮科技革命的孕育兴起，人类社会快速进入数字经济时代，新技术、新产业、新业

供了有价值的分析框架。

企业发展离不开与周围环境互动，互动的关键在于信息和知识的流动。穆尔（1999）提出的企业生态系统理论认为，企业在动态丰富的环境中都应该与其所处的生态系统协同演化。Mck⁃elvey（1997）从协同演化的角度研究了组织的适应性，强调企业同环境的协同演化。企业与周围环境的互动与协调是否有效，演化经济学认为这在于企业运用所拥有的知识开展经营能否取得“满意”的结果。企业所拥有的知识是指“有用知识”，反映了企业在长期的积累中形成的最适合环境及内部运作的一系列制度、

态和新模式不断涌现，正深刻地改变着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在新科技革命形成的技术—经济范式下，产业结构深度调整，金融科技快速发展，传统商业银行的经营环境和市场格局面临着复杂的变化。从演化经济学的视角看，这种变化将通过银行与外部市场环境和竞争者之间的协同演化关系影响银行经营，商业银行转型就是适应这种互动关系进行动态协调的演化过程。

商业银行转型的演化特征

演化经济学是研究经济系统中“新奇”的创生、扩散及结构变化的经济学范式（贾根良，2015）。“新奇”来自于新知识的产生，经济系统的演化体现为知识的动态变化，制度创新和技术创新都体现为经济中知识的增加，进而促进经济发展。在演化企业理论中，协同演化旨在从企业知识搜寻与应用的角度阐述企业的动态发展变化过程和规律，为适应新经济环境变化的银行转型提作者单位：严力群，中央财经大学；佘运九，中国农业银行。

产品结构及组织内个体交往的规则，具有默会性特征，Nelson和Winter（1982）称之为“惯例”。知识和能力的积累过程具有路径依赖、默会、不可交易、不可模仿和非竞争性等特征，导致了不同企业之间的能力差异。野中郁次郎（1999）认为，企业适应新的市场环境和技术变革需要而进行持续的知识创新是企业成功的关键。知识既可以作为“复制者”，也可以是互动者（黄凯南，2010）。从知识流动的角度分析商业银行演化过程，当商业银行利用原有知识积累就能较好的适应市场并获取满意价值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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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黑箱”，不适用于这种转型的分析，而协同演化的企业理论提供了动态的视角。

（二）商业银行转型是组织知识学习与创新的过程。演化经济学是

建立在生物学隐喻的基础之上的。演化经济学把组织看作是一个有机体。从生物学类比看，商业银行可以看作是一个基本分析单位，对应演化分析，可以得出如下类比：

图1商业银行协同演化过程

表1商业银行作为基本分析单位的生物学类比

生物学概念 有机体 商业银行 群体 金融业 适应性 盈利性 基因 变异 商业银行类比 知识（惯例） 创新（转型） 商业银行经营可以看作是各种有用知识的应用过程。知识的积累反映了不同银行间的能力差异。知识的变动反映了演化的本质，直接推动资源配置和产品提供层面的变动。银行产品和服务的创新、经营

时，商业银行将不具有搜寻或创造新知识的内在动力。但当银行面临外部冲击，如市场环境的较大变化、新的竞争者的加入、新的革命性产品或商业模式出现等对银行获取满意目标产生较大冲击时，银行就会产生知识搜寻或创新的动力。这个过程与机制和企业协同演化理论的分析相一致（如图1），表现出以下两个特征：

󰀃模式的改变等都意味着知识的创造和变化。当将商业银行视为一个与内外部环境不断交换信息和知识的有机体时，知识的学习和创造就是一个不间断的循环过程，这正是协同演化所分析的现象。而协同演化所具有的复杂性、层级性、正（负）反馈和路径依赖等特征也将体现在商业银行经营转型的演进特征中。

（一）商业银行转型体现为对外部环境的动态适应过程。转型意味着组织知识的变化，主要是组织拥有的默会

知识。默会知识的变化在一般情况下是困难而缓慢的，这取决于外部环境施加给组织的压力，也取决于组织的高层管理人员特别是实际控制人做出改变的内在动力。商业银行面临的外部环境，从大的方面来说，主要是制度环境和技术环境两个方面，分别体现为对商业银行的制度约束与技术约束。前者决定商业银行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后者则是决定怎样做，即在多种可能方案下的行动选择问题。制度和技术的关系也是不断演化的，商业银行面临的制度约束和技术约束发生变化，商业银行的行为也必须进行适应性的改变。这种改变涉及到经营方向、运营模式及相应的组织流程和资源配置方式等较大程度的、系统性的转变时，就构成了转型。新古典的静态企业理论把企业的运作视

数字经济下商业银行经营的外部协同

数字经济的发展立足于互联网、大数据、区块链和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应用，推动了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和新产业的发

图2银行与客户之间的协同演化关系类型图

GansuFinance／甘肃金融/23

G甘肃金融ANSUFINANCE展，带来了第一二三产业的融合，衍生了家庭及个人的新消费需求。商业银行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市场环境发生变化，将通过商业银行与客户和竞争者的互动与协调关系的变化反映出来。

首先，商业银行的客户是商业银行产品和服务的需求者，单个银行拥有的客户相对和绝对数量反映其在全部市场空间中所占有的份额或市场地位。市场空间或市场需求是受一定时期社会经济环境和技术水平的影响，是一个不断变化的因素。作为经营货币资金的企业，商业银行既是市场的接受者，同时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创造市场、创造需求。银行与客户之间的协同演化关系如图2所示：

本文的产品概念均是包含银行金融产品和服务两个组成部分。由于任何追求持续经营的商业银行都不会停止对市场的开发和产品的创新，因此，一般的情况是在尽力保留原有客户和产品的情况下，适应市场需求而进行新的客户拓展和产品开发，即在实际经营中银行采取的可能是这几种策略的综合。银行所经营的资金从形式上看表现为数据和数字。在数字经济环境下，金融资产与实体经济中数字化、智能化产业的发展具有很高的相容度，从而为新客户和新产品的开发提供了更广泛的空间，对偏向进取型的银行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和机会。

第二，商业银行外部环境中另一个考虑的因素是竞争者。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这些竞争者中不仅包括银行和非银行金融机构，还可能出现无金融机构之名而实际上提供金融功能的其他企业，如互联网企业涉足金融、基于区块链的金融产品和服务的提供商等。竞争者对银行市场空间的作用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即替代和拓展。替代包括用新的产品取代原来的产品或抢占银行的老客户，两者都是直接挤占银行的市场空间；拓展重在增量上的变化，针对银行的老产品增加新的功能或拓展新的客户，增加金融服务的市场空间。数字化环境下，随着产业融合趋势的发展，新的竞争者加入更加容易，但新形态的竞争者对原有的客户和产品不只是替代，更有拓展，从而扩大市场空间。一些原来不是传统金融机构客户的经济个体成为了新的金融客户，一些新的金融产品和服务，在创造着新的客户需求。如移动银行业务在各类人群中的使用，代替传统的银行柜台渠道，产生更便捷、更好消费体验的服务，实际上相当于以新产品拓展了更大的市场空间，是市场替代与拓展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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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银行转型过程的协同演化分析

协同演化理论将企业看成是员工在内部专业化生产和协作过程中互动形成的知识联结和知识的集合。商业银行在长期经营过程中所形成的组织知识隐含在员工个人中，但又不能简单地还原为个人知识的加总。因此，组织内部知识的流动及其形成的默会知识对企业适应外部环境的变化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从知识动态变化的角度看银行转型，一般依据以下途径：知识需求→知识获取→知识分享→知识应用。从正反馈的要求看，这个过程应该是螺旋式上升的。

（一）知识需求：寻找转型方向。这是商业银行通过市

场及客户的需求变化与反馈，确定转型战略方向的过程。银行转型的动力，首要的是来自于外部需求与内部所能提供的产品的不匹配性。因此，收集整理关于市场需求方面的信息，或者在更广泛的层面上挖掘与创造客户需求，是银行迈向转型的第一步。在数字化环境下，来自于银行和客户交易互动的数据信息，为银行确定转型方向提供了更快速、更精准的信息源。根据图2的示意，商业银行可以据此进行转型方向的定位，从市场范围和产品体系两个方面来组合，最终确定需要什么知识，依据自身的资源禀赋确定相应的战略方向，瞄准建立核心能力。

（二）知识获取：创造性地转化。明确了银行转型发展

的方向之后，就面临着如何获取所需要的知识，形成具有满足目标市场的产品创造能力。组织知识的来源有三个方面：一是组织内部已经存在的显性和默会知识，对照新的环境进行选择或保留；二是外部已经存在，但组织内部尚不拥有的知识，可以通过购买、模仿、学习等方式获取；三是需要创新的知识，寻求其他组织不具有的、独特的、先发的产品和服务，相当于增加了组织拥有的知识。商业银行要构建独特优势和核心能力，在利用原有经验和专长的基础上，知识的创新能力在一个变化的环境中更为重要。互联网技术的迅速发展，知识的变化呈现快速的迭代过程，一个反应灵敏的适应性组织更具市场竞争力。

（三）知识分享：内化为惯例行为。知识获取后要在企

业内部扩散和应用才能产生效果。企业内部知识的分享包括以下三项内容：一是知识的编码，将获得的知识以文字、图像整理发布，提供给员工学习使用；二是知识的制度化，使知识表现为企

业的惯例，将一些行之有效的知识内化为制度、流程和惯性行为，可以节省管理成本、提高决策及运作效率，同时，对新知识的创造也通过机制化的办法予以保证，以快速应对变化；三是知识的文化演化，通过知识的分享与不同层级间的交流反馈，形成一种适应新环境、新规则、新流程的企业文化。从知识分享的角度看，商业银行转型面临的挑战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首先是原有商业模式的制约，商业银行之所以需要转型，就是内部知识的创造、积累和流动出了问题，组织结构、运营方式等原有知识体系不适应新的市场环境；其次是企业文化，这是长期形成的，具有很大惯性的知识。这就是所谓的路径依赖，即知识的演化是基于此前知识的积累。金融科技和互联网的发展为组织打破这类限制提供了机会，互联网的开放、共享和实时等特征，使信息的传播、扩散增加了渠道和效率。知识的应用往往具有报酬递增和自我强化的作用。路径依赖则可能使演化路径“锁定”在低效的知识上。互联网环境下，要打破路径依赖，需要从组织的技术和制度变革入手。而知识的分享不仅潜移默化地影响员工的思维、行为方式，更是在技术发展及商业模式上不断催生创新，既为转型提供基础设施和实现工具，更创造了创新的理念、方法及业务范围、内容等巨大的扩展空间。

（四）知识应用：构建动态能力。知识的应用是企业利

用所获得的知识实现价值创造的过程。这里知识被应用到问题的解决、决策制定和企业流程中，目的是构建企业可持续的适应内外部环境变化的动态能力。企业的动态能力是建立、整合和重组企业内外部知识、技巧、资源等的竞争能力（Teece，1997）。Winter（2003）认为这构成了企业持续竞争优势的来源。企业的动态能力指向组织内的关键流程，特别是通过重组、整合等方式来获取和让渡资源的流程，以适应甚至创造市场变化（孙锐，2006）。商业银行知识的应用是以新的惯例形成银行新竞争能力、构建新竞争优势的过程。包括新市场的开拓和新产品的开发，新的商业模式能为企业带来可持续的满意盈利目标，以及内部制度、组织、流程等对新产品和新服务推向市场的支持程度。市场上金融机构众多，但不同的知识起点构成不同的演化路径，因此，导致不同的、异质性的金融企业个体。这种异质性正是知识演化的特征之一，也是一个有活力的金融体系的标志，其创造的竞争环境为提高金融消费者福利水平创造了合适的条件。从单一金融机构的角度看，异质性带来的是差异化的独特市场定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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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争优势。知识的应用还和前述知识流动的各个环节构成一个循环，表现为商业银行经营中新知识的搜寻、获取和应用的持续改进和演化过程。

数字经济下的商业银行转型策略

新科技革命在金融领域引致变革是金融科技的迅速发展。金融科技体现了科技对金融的赋能，但没有改变金融的本质，商业银行仍要发挥融资中介、支付结算及风险管理等职能。需要改变的是在新的经济、技术环境下更好地服务市场、服务客户的方式和方法。

（一）确立服务新兴经济发展的战略导向。银行只

有与实体经济共同发展，才能保持持续的市场活力。我国实体经济正从投资驱动和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发展阶段，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和新兴产业的发展，都将日益体现出以知识和创新为基础的数字化、智能化特征，新制造、新消费、新零售等各类新兴实体企业正方兴未艾。银行与外部环境的协同演化，首要的是适应这些新变化所产生的市场需求、市场空间的改变，而这必然与对新兴企业的服务联系在一起。同时，把对新兴企业的服务作为银行战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需要银行在把握市场和客户需求变化的基础上提供有吸引力的产品和服务，特别是针对新兴企业的一揽子金融服务解决方案，这将为银行更好地把握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趋势、提高市场敏感度、推动自身转型发展创造有利条件。

（二）创新商业模式，构建独特的金融生态体系。

数字经济环境下，银行与新型竞争者和客户的关系将更多地体现为合作、共享、共赢。与传统的专业化分工、行业区割特征相区别，数字经济的特点是跨界融合，特别是金融业，由于金融资产的数字化特征，显现更少行业壁垒，更容易成为众多非金融企业跨界的领域。银行的优势在于其长期经营中所积累的客户关系、金融专长和可信赖的市场形象，这为银行打造以自身为核心的金融生态系统提供了保障。在一个生态系统中，银行、企业、消费者和中介服务等市场参与者依托资金流、物流、商流和信息流形成的数据流，实现价值链的整合，能够充分发挥参与者各自的独特优势，提升共同的价值创造。如在公司银行领域，发展产业链金融，形成各个垂直细分领域上下游企业的整合共通，打造牢固的银企关系；在消费金融领域，通过直销银行、P2P平台建设

GansuFinance／甘肃金融/25

G甘肃金融ANSUFINANCE等，打造消费金融生态圈，实现广泛的客户参与和场景化的交易，提升客户体验。（三）对银行的科技系统进行智能化改造。银行打造自身的智能化系统，可以采取外部合作和内部建设两种途径。外部合作方面，主要是推进与新型科技金融公司的战略合作关系，共同在金融科技、细分市场、产品研发和风险防控等多个层面实现优势互补，推进各自整体战略的实施和业务的拓展，如四大国有银行与BATJ的战略合作；内部建设方面，就是银行发挥其在金融专业能力和数据资源积累方面的优势，通过加强在金融科技方面的投入和应用研发，拓展和补足短板，建设适应自身资源禀赋和市场需要的科技支撑。银行选择采取何种方式，大银行和小银行、国有银行和股份制银行、新设立的银行等可以有不同的选择，或两种方式同时进行，这都要依据不同银行面临的内外部条件和资源禀赋特点而定。（四）建立灵活应变的组织架构和运作机制。有用知识的积累和应用，需要相应的组织架构与管理运作机制的配合。利用金融科技改造商业银行的组织管理，一是要加强银行内设部门的协同和整合，如成立专门的数字化业务部开展某一细分领域或重点攻关方向的业务；二是建立团队化运作方式，对新市场、新业务的拓展，新的科技金融系统开发等，可以根据工作性质的不同，组建专门的团队来实施，实现知识的交流共享，发挥团队工作的灵活性和适应能力；三是通过大数据技术的应用实现信息的快速传递和决策审批，缩短运作流程、提高服务效率、有效防控风险等；四是加强金融科技能力建设，运用多种方式培养和积累相关专业人才，特别是金融科技与金融专业能力相结合的人才，建立完善相应的激励约束机制。F参考文献：[1]贾根良.演化经济学导论，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M].2015.[2]黄凯南.现代演化经济学基础理论研究[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0.[3][美]詹姆斯·弗·穆尔.竞争的衰亡:商业生态系统时代的领导与战略[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4][美]乔尔·莫基尔.雅典娜的礼物：知识经济的历史起源[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1.26/2018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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