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廉政文化久传不衰原因考

２０１２耳１月（下旬刊）　ＩＳＳＮ　１００９—５０７１　ＣＮ　１１—４４６１／Ｉ　包拯廉政文化久传不衰原因考　陈　曦　（中共开封市委党校　河南　开封４７５００１）　作者简介：陈曦，中共开封市委党校教授，研究方向：法学政治学。　【摘要】历史上的包拯，清正廉洁、兴利除弊、犯言直谏、铁面无私，是宋代后历代统治者推崇的清官典型；文艺的包公，经历了话本、戏曲、演义、　影视传媒等文学艺术形式不断创新，丰富多彩，雅俗共赏，经久不衰，为历代官员和民众所称颂。历史包拯和文艺包公的结合及对实践借鉴的需要，　是包拯廉政文化久传不衰的主要原因。　【关键词】包拯；历史；文艺；传承　【中图分类号］ＧｌＺＺ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９—５０７１（２０１２）Ｏ１一ＯＯ２３一Ｏ２　１历史的包拯　于近亲，外甥是不便惩处舅舅的。包拯则不顾私情，断然下令把这位堂　包拯，北宋庐州合肥人，天圣进士，仁宗时任监察御史，后任天章阁　舅逮捕起来，在公堂上依法处以笞刑，痛打了一顿。亲戚故旧看包拯铁　待制、龙图阁直学士．官至枢密副使，他为官刚正、执法严峻，权臣贵戚为　面无私，都收敛起来，再也不敢仗势欺人，胡作非为了。庐州百姓都称赞　之敛手，知开封府时，有“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之语。包拯是一个淡泊　包拯居官公正，说“外甥有理打得舅”。大概从此之后，这句话在当地演　名利、品德高尚的人。　变为一句成语，一直流传至今。　１．１清正廉洁，节俭朴素：他升任知端州（今广东肇庆市）时。端州　他在任权知开封府时更是如此。宋仁宗嘉梧元年（１０５６），天降大　有一种全国著名的特产——端砚。湖笔、徽墨、宣纸、端砚被称之为四宝　雨，横贯开封城的惠民河泛滥，淹了南半个城池。包拯亲自带人查询惠　之最，被朝野上下视端砚为珍宝。包拯以前的端州知州，往往在贡砚的　民河泛滥的原因，原来是由于权贵势族修筑亭台水榭，侵占了惠民河的　数额之外，加征数十倍的端砚，用以贿赂朝中权贵，作为升官发财的“敲　河边地．使河道狭窄，造成堵塞不畅而泛滥。包拯奏请仁宗批准，下令将　门砖”。包拯上任之后，只按上贡数额征收．不加重砚工的负担，不去贿　所有侵占河边地的楼台、花园、水榭统统拆除毁掉，以恢复河道畅通，根　赂权贵。他十分喜欢书法，南宋人刘克庄称包拯“笔法端劲，翰墨间风流　治惠民河泛滥之患。有宦官自盲地契如此，不肯拆毁。包拯亲自勘察审　蕴藉”』　］但他在端卅ｌ任职将近三年，离任入朝时，竟然连一块端砚也未　验，原来是宦官私自增加了步数，遂上疏弹劾。权贵们只好乖乖地将侵　带走，其律己是何等的廉洁！正如明人于谦所说：“清风两袖朝天去，免　占河道边地的违章建筑统统拆除毁掉。　得间阎语短长。”【２　１．５勤于政事，鞠躬尽瘁：包拯对于处理政事．也是非常勤奋，不辞　做到清正廉洁，必须生活节俭，包公正是如此。宋朝《两朝国史・包　劳苦的。他无论是奉皇帝的命令到陈州及陕西、河北等路处理政事，还　拯传》记载，包拯“居家俭约，衣服、器用、饮食，虽贵，如初宦时。”就是说，　是任知县、知州及京东、河北等路的转运使时，都坚持深入基层，察访民　他家里生活勤俭节约，虽然后来官至三司使、枢密副使，相当于副宰相，　情。兴利除弊。如他在任京东路转运使时，登州冶铁户姜鲁等十八户，陈　但是其穿的、用的、吃的，仍然和刚做官任天长县知县时一样俭朴。其夫　状家贫无力炼铁，每年只是变卖家产，买铁缴纳给官府，请求依法撤销他　人董氏的《墓志铭》也记载：“孝肃渐贵，夫人与公终日相对，亡声伎珍怪　们的冶铁户籍　包拯不但派人前去调查，而且亲自从宋州（今河南商丘）　之玩，素风泊然。”宋代达官贵人索有蓄养歌伎之风，而包拯闲暇时只与　出发，风尘仆仆，一直巡察到登州（今山东蓬莱）、莱州（今山东掖县）等　夫人对谈，而无声色狗马之类的娱乐。　地，对姜鲁等十八家贫困冶铁户，一家一户都仔细作了访问调查，得知姜　ｌ＿２兴利除弊，为民造福：包拯不但自身清廉，而且所到之处，都深　鲁等十八家确实是因为贫困，多年没有冶铁。于是，多次保明申奏，请求　人体察民情，兴利除弊，为百姓做好事。例如他知端州时，发现老百姓由　撤销他们的冶铁户籍，但没有得到答复。他离任之后，又上疏朝廷，请求　于饮用江水，身体多病，他就发动群众，在端州城内打了七眼水井。百姓　申报转运旬，撤销掉他们的冶铁户籍。［４］在古代，这样认真负责的官　改饮井水，健康状况大为改善。这些井被称为“包公井”，有的至今尚存。　员，恐怕是不多见的。　包拯在自己的职权之内，提出和实行了许多具体的改革措施，实实在　包拯在初任权知开封府时，府吏们抱来许多文书请他批阅。包拯让　在地兴利除弊，为民造福。在包拯的仕宦生涯中，担任最多的一类官职是　他们按顺序进呈，逐件批阅，然后遣出数十人。有的将积年旧案混杂在中　属于理财方面的。如他担任过掌管一县一州财政的知县、知州，先后担任　间，来试验包公。包公仔细检阅，发现夹杂过时案卷，责问府吏，府吏再也　过京东、陕西、河北等四路的转运使。并担任过三司户部判官、户部副使，直　不敢以文书案卷为难包公。包公把开封府的文书案卷治理得井井有条。　至掌管全国财政的三司使。在担任这些官职期间，他都提出了许多有关赋　２文艺的包公　税、商业等方面的改革措施。他在免除折变、科率及变榷盐法为通商盐法的　以文学艺术形式塑造的包公。秉承了历史真实包拯的素质与精神。　改革举措，都是从“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的思想出发的。他反对横征暴敛，　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再创造。融人了不同时代的社会背景和政治、文化的　极力改革赋役的弊政，以宽民、恤民，无疑对广大人民群众是有好处的。　需求，使之更为丰满，流传更为久远　１．３犯颜直谏，嫉恶如仇：包拯对宋仁宗敢于犯颜直谏。无论是平　２．１不断创新：包公戏经历了南宋的话本小说，元戏曲创作，到明　时，还是遇到天灾、星变之时，他都上疏仁宗，既对仁宗本身的过失提出　清改编成长篇演义小说，并不断推陈出新。文学艺术加工让包拯从平实　批评，又对治国安民的大计提出建议。对贪官污吏见则必弹，对廉官能　朴素的历史形象中成功抽离演变为极具神话色彩的“包青天”。据不完　吏极力荐举，以便改善吏治，推行善政。在包拯一生所任官职中，除上述　全统计，现存１８种元代公案戏中，写包公审案断狱的就达１１种．如《陈　所说转运使、三司使等理财者之外，主要是专管监察言事的台谏官，如监　州粜米》等；明清诞生了２０种，明代《元曲选》１Ｏ０种戏里包公戏占１Ｏ种；　察御史、知谏院、权御史中丞等。在任台谏官期间，他真可以说是“披肝　《京剧剧目初探》中有３４种包公戏，像《铡美案》、《铡包勉》等保留剧目经　沥胆，冒犯威颜”，不知忌讳，不避仇怨，嘉桔时，被士大夫们称为“真中　久不衰；小说如七侠五义等题材更是深人人心。即使在当代，上世纪９０　丞”。南宋名臣韩元吉称其“切切论谏，有古诤臣之风”。口］　年代中期，长达２００多集的台湾电视连续剧《包青天》也风靡了大陆和　包拯对百姓可以说是“爱民如子”，而对贪官污吏则可以说是“嫉恶　港、澳、台，甚至东南亚及欧美华人社会。　如仇”。无论是宰执大臣。还是皇亲国戚．见其有过。必加弹劾。以至于　２．２雅俗共赏：包公戏无论从故事情节、人物形象、环境描写、人物　“包弹”在当时即成为一句成语典故。包拯接连两次上疏弹劾贪官污吏　关系设置等各方面都达到了一个很高的艺术水平，做到了雅俗共赏，深　王逵，七弹庸碌无为的“国丈”张尧佐，有弹劾官吏的奏章数十篇，充分体　受官员民众的喜爱。　现了他不畏权贵、刚直不阿、犯颜直谏的高风亮节。　宋王朝建立以后，市民阶层特有的精神生活、审美情趣，促成了包括　１．４铁面无私，秉公执法：宋仁宗皇裙五年（１０５３），他因老年丧子　“说话”在内的市民文艺的兴起，作为“说话”中的一支，“说公案”受到市　而改知庐州。于是，一些亲戚故旧以为有恃而无恐，仗势欺人，甚至扰乱　民阶层的广泛欢迎，而包公这一形象也在这时崭露头角。在元代，处于　官府，无法无天。一次，他的一位堂舅犯法，引起了公愤。外甥与舅父属　水深火热中的人民，极其渴望文艺作品能表现他们在现实生括中看不到　２３　呻，州　２０１２年１月（下旬刊）　ＩＳＮ　１００９—５０７１　ＣＮ　１—４４６１／Ｉ　明清两代的包公戏有相当一部分承袭了元代包公戏的内容传统，但　说教尽在其中。二是由于明代中央集权制的加强，朝廷政治斗争的日趋　的清官形象，以寄托他们对清明政治的理想，宣泄他们对黑暗现实的愤　在这样的社会文化背景下，包公的形象在文艺作品——首先是在戏剧文　怒。明清两代的包公戏，包公身上的伦理色彩浓厚了，动不动就进行三　学中——被进一步树立起来。　纲五常的说教，忠奸斗争也成了包公戏的主要内容之一。为了迎合市民　阶层的欣赏趣味，追求包公身世和权力的传奇化成为一种风气。　由于时代背景的不同，也有了一些变化发展。一是由于程朱理学被明王　２．３经久不衰：包公这个饱满的艺术形象无论在古代的戏曲、小说中，　朝钦定为官方伦理道德体系，包公身上的伦理色彩浓厚了，三纲五常的　还是在今天的电视剧、电影中，都具有强大的说服力、感染力而经久不衰。　早在包拯去世不久，作为艺术形象的包公就在话本小说中出现了，　复杂，忠奸斗争成了包公戏的主要内容之一。三是明代中叶以后，资本　形象虽不成熟，却是包公从历史人物向文学人物的转型期。元代由于民　主义萌芽的出现，市民意识的进一步觉醒，商品经济的发展，特别是出版　族矛盾与阶级矛盾的进一步加剧，包公的形象在文艺作品——首先是在　印刷业的空前发达，也是促成公案小说空前繁荣的重要因素。　戏剧文学中——被进一步树立起来，而且被塑造得十分生动饱满，出现　清代以后，随着封建社会的逐渐解体。西方文化的入侵，传统的公案　了解民倒悬、正直刚毅、善用智巧的性格特点。到了明代，包公的形象出　小说迅速由高峰滑人低谷。在这些武侠与公案合流的作品中，包公不仅　现在说唱文学中，内中的包公形象更加传奇化，无论是其身世还是拥有　逐渐淡化为配角，而且开始了从为民做主的清官向维持朝庭统治的镇压　的权力、地位，都已接近近代的“包青天”模式。解放后有许多关于包公　者的转型。　的影视作品问世，出现了有血有肉的包公新形象，突出了包公高超的推　民主、自由、真理的追求意识，极富有理想主义和浪漫色彩。　解放后也有许多关于包公的影视作品问世，比如根据越剧《追鱼》改　的是９Ｏ年代初台湾版电视连续剧《包青天》的播出，其中的《狸猫换太　理能力和蓬勃的青春活力。而且，这一系列的包公形象融人了现代人对　编的同名电影、电视连续剧《包拯》，但真正在内地观众中引起一阵旋风　２．４历史神奇：如宋话本《合同文字记》和《三现身包龙图断冤》。　子》、《铡美案》、《双钉案》、《乌盆记》、《铡包勉》、《狄青》、《鱼美人》、《五鼠　前者讲述发生在灾年之后的财产纠纷案，包公经过调查核实后协调解决　闹东京》等单元的故事情节都出自传统戏剧和公案小说。该剧甚至将舞　成功；后者写的是恩将仇报、通奸杀夫的案件，包公依靠鬼魂申冤和破解　台上包公的黑脸和额头上月牙状的印记原封不动地搬到荧屏中，使之几　字谜来捉拿凶手。又如元杂剧《包龙图智赚合同文字》（无名氏）、《包待　乎成为后来同题材影视作品中包公的特定造型。短短十年间．多角度、　制智斩鲁斋郎》（关汉卿）、《包龙图智勘后庭花》（郑庭玉）、《包待制智勘　多种类的包公影视剧的拍摄，至少表明了包公题材的受欢迎程度。而包　灰阑记》（李潜夫）、《包待制智赚生金阁》（武汉臣）等，把巧、智、神融人之　公这一文学形象能在我国文学发展中历经数百年不倒，更是难能可贵。　体现人治思想，缺乏民主意识，与当今法治、　中。在清《双钉案》中，包公被附会成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在明《珍珠记》　有人说．清官麻痹人民斗争，中，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甚至妖魔鬼怪，都被他问斩，包公成了　民主思想背道而驰，但无论如何，包公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无论旁人如　“日断阳间夜断阴”的“包阎罗”。　何污蔑诽谤，都无法改变中国百姓对他的尊敬与爱戴。更反映出社会对　包公也因之成了历史上的神奇人物，直到今天仍然深受人民赞颂。　廉政和清官的追慕和渴求。　综上，历史的真实的包拯和文艺塑造的包公的结合及对实践借鉴的　需要，是包拯廉政文化久传不衰的主要原因。　他是中国古典文学中塑造得成功的“青天”形象，永远活在老百姓的　心上。　３实践借鉴的需要　宋王朝建立以后，人际交往的频繁化、复杂化、流动化，也带来了一　系列社会治安问题，这不能不在当时的文学作品中有所反映。整饬社会　［１３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跋鲁肃简包孝肃　帖》．　风气需要社会舆论，这就是作为“说话”的“包公案”受到市民阶层广泛欢　迎的社会基础。　参考文献　［２３叶盛．《水东日记》卷五．　　如前所述，元代由于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的进一步加剧，处于水深　［３３《南涧甲乙稿》卷十五．《庐州重建包马二公祠堂记》．火热中的人民，极其渴望文艺作品能表现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看不到的清　［４３《包拯集校注》卷二．《乞开落登州冶户姓名》．　官形象，以寄托他们对清明政治的理想。宣泄他们对黑暗现实的愤怒。　（上接第２２页）　Ｌｉｍｉｔｅｄ，２００ｌ，Ｐ．１４５　要真正做好中世纪的研究，比较客观真实的反映中世纪，我们首先　Ｃ３３　Ｍｉｃｈａｅｌ　Ａｌｅｘａｎｄｅｒ，Ｍｅｄｉｅｖａｌｉｓｍ：ｔｈｅ　Ｍｉｄｄｌｅ　ａｇｅｓ　ｉｎ　ｍｏｄ—　要做的是揭开人们强行给中世纪带上的由诸多邪恶织成的面纱。［９３我们　ｅｒｎ　Ｅｎｇｌａｎｄ，Ｐｒｅｆａｃｅ，Ｃｈｉｎａ　ｔｈｏｕｇｈ　Ｗｏｒｌｄｐｒｉｎｔ　Ｙｅｌｅ　Ｕｎｉ—　需要对以前的认识重新定位，从理论研究的依据下降为辅佐性认识材　料。政治给中世纪带上的面纱是应该被揭掉的第二层面纱　很多时候　都是政治的因素，使中世纪成为思想意识斗争的目标，甚至是被彻底否　定的对象。　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２００７，Ｐ２５　［４］　Ｆｒｅｄ　Ｃ．Ｒｏｂｉｎｓｏｎ，Ｍｅｄｉｅｖａｌ，ｔｈｅ　Ｍｉｄｄｌｅ　Ａｇｅｓ，ｉｎ　Ｍｅｄｉｅｖａｌ　Ａｃａｄｅｍｙ　ｏｆ　Ａｍｅｒｉｃａ，Ｓｐｅｃｕｌｕｍ，Ｖｏ１．５９，Ｎｏ．４，ｐｐ．７４５　——福斯太尔曾经劝告过法国要不含偏见并以一种普世的态度来认知　７４６　　Ｆｒｉｅｄｒｉｃｈ　Ｋｌｕｇｅ，Ｅｔｙｍｏｌｏｇｓｃｈｅｓ　ｗ？ｒｔｅｒｂｕｃｈｅｓ　ｄｅｒ　ｄｅｕｔ—　中世纪，并认为这是对他们心灵伤口最好的治疗。他经常强调对过去的　［５３ｓｃｈｅｎ　Ｓｐｒａｃｈｅ，２１ｓｔ　ｅｄ．Ｂｅｒｌｉｎ，１９７５　了解可以缓解当下的骚动，因为中世纪是一个“简单和公正想法”的稳定　的时代。确切地、科学地、不带任何偏见地了懈中世纪。是我们社会应该　Ｃ８３　Ｓｅｅ　Ｊａｒｏｓｌａｖ　Ｐｅｌｉｋａｎ，Ｔｈｅ　Ｃｈｒｉｓｔｉａｎ　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　Ｈｉｓｔｏｒｙ　考虑的最高指示　对历史不完全的认知使大家产生了分歧，而一个对历　ｏｆ　ｔｈ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Ｄｏｃｔｒｉｎｅ，ｉｎ　Ｒｅｌｉｇｉｏｕｓ　Ｓｔｕｄｙｉｅｓ　Ｒｅ—　史更加正确的认知将是我们相互调和的开始。中世纪就是中世纪，它是　一ｖｉｗ，Ｖ０Ｉ　３，Ｐ．２　个被后来的时代所利用了的中世纪。艾克顿勋爵曾经说过：“中世纪　［７３　ｑｏｔｅｄ　ｆｒｏｍ：Ｆｒｅｄ　Ｃ．Ｒｏｂｉｎｓｏｎ，Ｍｅｄｉｅｖａｌ，ｔｈｅ　Ｍｉｄｄｌｅ　和古典一起，作为两个最重要的原则之一，划分了世界并且满足了霸权　Ａｇｅｓ．ｉｎ　Ｍｅｄｉｅｖａｌ　Ａｃａｄｅｍｙ　ｏｆ　Ａｍｅｒｉｃａ，Ｓｐｅｃｕｌｕｍ，Ｖｏ１．　５９，Ｎｏ．４，ＰＰ．７４５—７４６　主义者……”。因此，我们在研究中世纪时，一定要从源头上人手，拨开　后来学者所施与的历史迷雾。还原一个真实的中世纪。　［８３　Ｈａｒａｌｄ　Ｋｌｅｉｎｓ＇ｃｈｍｉｄｔ，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　ｔｈｅ　Ｍｉｄｄｌｅ　Ａｇｅｓ：ｔｈｅ　ｔｒａｎｓ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ｉｄｅａｓ　ａｎｄ　ｔｈｅ　ｍｅｄｉｅｖａｌ　ｗｏｒｄｓ．Ｗｏｏｄ—　ｂｒｉｄｇｅ：Ｔｈｅ　Ｂｏｙｄｅｌｌ　Ｐｒｅｓｓ，２０００，Ｉｎｔ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Ｐ．８　参考文献　ｒ　１］　Ｍａｒｉｏｓ　Ｃｏｓｔａｍｈｅｙｓ，Ａｎｄｒｅｗ　Ｈａｍｅｒ＆Ｍａｒｔｉｎ　Ｈｅａｌｅ，Ｔｈｅ　ｍａｋｉｎｇ　ｏｆ　ｔｈｅ　Ｍｉｄｄｌｅ　Ａｇｅｓ：Ｌｉｖｅｒｐｏｏｌ　ｅｓｓａｙｓ，Ｌｉｖｅｒｐｏｏｌ：　Ｌｉｖｅｒｐｏｏ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２００７，Ｉｎｔ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Ｐ．６，Ｐ．１．　［９］Ｊｏｈｎ　Ｈ．Ａｒｎｏｌｄ，ｗｈａｔ　ｉｓ　ｍｅｄｉｅｖａｌ　ｈｉｓｔｏｒｙ？，Ｍａｌｄｅｎ：Ｐｏｌ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２００８，Ｉｎｔ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Ｐ．１０　ｆ　２］　Ｃｌａｒｅ　Ａ．Ｓｉｍｍｏｎｓ，Ｍｅｄｉｅｖａｌｉｓｍ　ａｎｄ　ｔｈｅ　Ｑｕｅｓｔ　ｆｏｒ　ｔｈｅ　“Ｒｅａｌ”Ｍｉｄｄｌｅ　Ａｇｅｓ，Ａｂｉｎｇｄｏｎ：Ｆｒａｎｋ　Ｃａｓｓｓ　ａｎｄ　Ｃｏｍｐａｎｙ　２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