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化的回跃”中建构——新女性小说及其他小说的人文精神

第１期　河南科技学院学报　２０１０年１月　ＮＯ．１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Ｈｅｎａｎ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　Ｊａｎ．２０｝１０　ｄｏｉ：１０．３９６９／ｊ．ｉｓｓｎ．１６７３—６０６０．２０１０．０１．０１７　在“文化的回跃’’中建构　－新女性小说及其他小说的人文精神　鼠全星　（河南科技学院，河南新乡４５３００３）　摘要：在日益边缘化的时代．当代文学小说创作当中的人文精神是在“文化的回跃”中的建构。当俗世启蒙　理想、技术主义消解了生活的诗意和理性，“犬儒主义”度浑噩人生，精神荒漠化之后，人文精神的进行时建构　表现为以知识分子写作对抗商业化写作、直面物化状态下的人生、呼唤媚俗文化中的“血性”。　关键词：文化回跃；小说；人文精神；建构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４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６０６０（２０ｌＯ）０１—０ｏ６３—０４　人文精神是一个令人可以有实在的感受却　作对抗商业化写作。“所谓‘知识分子写作’在这　使人无所适从的话题，在上世纪９Ｏ年代伴随着　里首先指的是一种精神立场，而非指学历、学位、　市场经济的出现及整个人文科学尤其是文学的　职业等外在的身份标志”。“这是一种与商业化写　边缘化自然而生。一时纷纷嚷嚷的大讨论不仅没　作完全不同的立场：首先它是个人的，其次它是　有形成较为妥帖的结论，反而使得文学创作的多　批判的，再次它是自省的。由于它是个人的，必须　极多元更加明确，而人文精神更加趋向于多种理　承受孤独；由于它是批判的，所以需坚守边缘；由于　解．在文学中则表现得更是在某种文学思潮下的　它是自省的，所以需长久地陷入痛苦的冥思”＿１］。　集中而又因作家理解显现出不同。在文学演进的　“于是．丹尼尔・贝尔所说的‘文化中的回跃’　过程中．文学追求了怎样的人文精神又放弃了什　在‘后××’喧嚣中被凸现出来，‘即不断转回到人　么，这正是我们所要关心的且又是本课题最关键　类生存痛苦的老问题上去。人们对问题的解答可　的问题。在当代人文精神还有无重建的可能且应　能因时因地而异，他们采取的提问方式也可能受　当怎样重建？在经过了先锋的试验与世纪末的纷　到社会变革的影响，或干脆创造出新的美学形　嚷后，一个明显的结论是在市场经济话语体系　式”’…。新女性小说就是处在“后××”的人们越来　中，文学思潮的沿革路径是从“先锋”到“大众”。　越规避终极价值和终极关怀的情景下出现的“文　俗世启蒙理想、技术主义消解了生活的诗意和理　化中的回跃”。　性，“犬儒主义”度浑噩人生。问题在于，精神荒漠　新女性小说正是以女性的文化立场和话语　化之后，拿什么来救赎人类？本文认为，“后现代”　方式——女性知识分子的写作立场——表达她　之后的人文精神是在“文化的回跃”中的建构．表　们的人文关怀。表达人文关怀女性首先要“站起　现为以知识分子写作对抗商业化写作、直面物化　来”，以独立的姿态进入社会。新女性小说真正地　状态下的人生、呼唤媚俗文化中的“血性”。　表达了“女性”自身的知识分子性。　一、新女性小说的人文精神特质　以女性解放来呼唤全人类的解放而重建“彼　新女性小说的人文精神特质以知识分子写　岸”。在“后的以后”的新女性小说里，女作家以林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０２—２４　作者简介：周全星（１９６６一），男，河南辉县人，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６３　２０１０年　河南科技学院学报　白、陈染、徐小斌、徐坤等为代表“处在一个历史　之一，封建时代是如此，商品化时代也是如此”【１］。　这种标新立异、义无反顾恰是知识分子的人文精　高度、文化高度或者精神高度，面对‘后’过了的　众声喧哗，‘新’过了的诸神出演，作冷静的观察、　彻骨的凝思”＿】］。“如果说王朔们已经可以在一个　神个性的张扬。　（二）以“个人”呼唤“个性”　商品化时代尽情亵渎昔日的神圣并一次让自己　也让他人满足的话，那么徐坤们则被感到‘后的　诗人王家新认为：“可以说，‘个人写作’像楔　子一样切人了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动荡而混乱的话　语场中，也为‘知识分子写作’提供了一个更为确　以后’精神空虚和匮乏”＿１］。也正如此，“新女性小　说一方面近乎疯狂地解构、颠覆对‘她们’构成精　神重压的意识形态、文化逻辑、象征秩序，另一方　面却比所有被标志为‘后’的创作潮流更执著地　寻觅自己的精神家园。不论是在‘荒原’中，还是　在自己的‘房间’里；哪怕是在‘布雷区’跳舞．或　是在‘阁楼里’发疯。虚假的充实和真实的空虚都　是他们所拒绝接受的，‘她们’于虚无中寻找自己　的实在，于绝望中寻找自己的希望．要用自己的　身体和思想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否则宁　可‘逃离’或出走与自己所居的世界”。“新女性小　说就是处在‘后ＸＸ’的人们越来越规避终极价值和　终极关怀的情景下出现的‘文化中的回跃”Ｉ　Ｉ。“这　是‘后××’之后的人文精神建构，是女性的文化立　场和话语方式所表述的人文关怀。这也正是新女　性小说的‘超前’之处＿６］。因此．新女性小说是在　“文化的回跃”的背景下呼唤妇女——“半边天”　的解放的。完全可以将这一命题推及全部文学创　作。同时将这一解放推及全人类。　（一）迎着“偷窥”的目光　这是需要勇气的。“‘被窥’或‘被看’是商业　化时代女性写作所面对的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　甚至可以说是女性文学一时无法解脱的一种历　史和当下的生存处境，这是一种两难的境地：打　破禁忌袒露自我，将会冒‘被窥’的危险，即如戴　锦华所说：‘女性大胆的自传写作，同时被强有力　的商业运作所包装、改写……于是，一个男性窥　视者的视野便覆盖了女性写作的天空与前景’；　但恪守禁忌封闭自我，将会迫使女性写作回到它　的起点，而重新沦入沉默状态。置女性写作于两　难境地．正暴露出父权制文化的专横——不论它　是以观淫癖的方式还是道学家的方式出现，但正　如西方女性主义批评家卡普兰所说：‘反对妇女　作为说话者进入大众话语的禁忌比偏见更强　烈’。因此新女性小说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打破　禁忌，哪怕这需要以牺牲‘名节’为代价，其实‘牺　牲名节’早已注定成为妇女解放必须付出的代价　６４　切的角度，或者说，这同样是一种承担者的诗　学——它在坚持个人的精神存在及想象力的同　时，它在坚持以个人的而非整体的、差异的而非　统一的方式去言说的同时，依然保持了知识分子　的批判精神及文化责任感”［２］。从中我们可以确　认，人类的解放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够完成，　而人类的解放也不是整体一下子“翻身”．而应该　一步步地进行，首先是应该从每一个个人开始，　或者说是到每一个个人终。女性是人类的，它在　历史和生活的存在中，不仅仅是被动者，“她”也　参与构建着历史。如果依赖别人的施与而解放，　自己解放自己，又有什么不对？“我”在整个新女　性小说当中，正是基于此，责难也好、否定也好，　非议也罢，窥视也罢，“我”就是“我”．如果每人都　唱起不就是一个巨大的振聋发聩的旋律？　（三）用灵魂俯视物化　现代化的时代是物化的时代。如何在一个物　化的时代保持“沉思”的心灵。是逃避滚滚红尘的　一个重要手段且是最为困难的。冷静看人生，不　仅是一种姿势，而是一种人生态度。能够处在边　缘而感于边缘，对社会作冷静地观察．这确实是　需要一种人生的境界。陈染不止一次地表白：“我　想，一个真正优秀的作家，是应该有足够的冷静、　独省、自持面对这一畸形的，包括在今天的商品　经济大潮中，执著地追求自己想要的，捍卫仅属　于我们心灵的那一部分自由精神”。“既然选择了　哪一种不为更多的公众包括官方所能接受的艺　术形式。就毫无疑问地须承担起被冷落、被拒绝　的孤独境遇”。俯视权利、藐视物化，应该是所有　．知识分子的姿态。徐坤说：“当男性不断地在绿茵　场和边境线上疯狂较量他们的膂力。并在一切有　女观众列席的场合不停地运用他们所学到的书　本知识进行‘主义’与‘易主’的斗嘴论争的时候，　对人类精神的沉思冥想的读书写作活动真的就　成为‘三两个女人的事了’。女性以其边缘人的旁　观者姿态，侧身于现世的躁动与喧嚣之外，用其　周全星：在“文化的回跃”中建构　第１期　理性的警醒和智慧的清冽，不断地给竞技场上表　演的人们投以冷眼和热哄，同时也更加执著、深　沉地考究有关这个世界人类生存的形而上学之　谜”。这正是她们的精神立场。因而她们在作品中　表现女性从痛苦到痉挛、流血的思考而远离浮华　世界。这是灵魂对物化时代的俯视，是物欲横流　时代的精神王国。　二、当代其他小说的人文精神特质　除了新女性小说之外，当代其他小说则也显　示出了“文化的回跃”的特征，主要的是三个方面　的特质：　（一）浪漫特质　白雪林的《霍林河歌谣》讲述的是一起当代　草原浪漫的故事，演绎的是仁慈的哲理。“这篇小　说的情节是简单的：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说不　上纯粹的爱情故事，一个名叫末日根的牛和它的　后代充满考验的生活历程。然而在简单的故事背　后，却有着并不简单的主题，那就是‘仁慈’，诺日　玛简直就是仁慈和爱的化身。她看到流泪的老　牛，便决心救它一命；达瓦生命垂危，他毫不犹豫　地把他拉回了自己家，对诺日玛来说．同情与帮　助弱者．是一件义不容辞的事”［３】。这个故事实际　上和张承志的《棋手为什么歌唱母亲》、《黑骏马》　一样，所宣扬的是草原文化的柔情和母性。“通过　赞美他们对于生命的宽厚仁慈的情感态度，来表　现对草原的热爱，来表现对一种伟大伦理精神的　敬意”＿２＿。显然，这是用回归浪漫来对抗真实生活，　这是那草原这个“边缘的”人情温馨的伦理精神　来对抗现代都市文明的。迟子建也是有浪漫气质　的作家，“它的创作一直秉有其粲然的独特的童　话风韵”，《起舞》是她写给他的第二家乡哈尔滨　的“哈尔滨神话”。既是“神话”，一定有其玄幻色　彩。猛一看写的是“凡人俗事”，但“《起舞》之如神　化，因他写凡人性格与命运的非凡，写俗事实质与　底蕴的脱俗。迟子建把大城市哈尔滨的现实气象　与历史风云，汇聚于一幢奇异神秘的小民居”＿４］。　这个小民居就是“半月楼”——一幢日伪时马市　中的舞场，现在马市叫“老八杂”。“说起舞是‘神　话’，就因那一刹我以为这‘起舞’只是幻境，是象　征，随后才见，真个丢丢起舞。这便化作人生的一　种境界，为守护理想而奋不顾身”。“当看到推土　机向‘半月楼’铲去，门里‘飞出一个身着蓝色衣　裙的高个子女人，轻盈的就像一只在水畔飞翔的　蓝蜻蜓　｜４＿。作品写的就是“低层民众的心，大都　友爱．大都美好”，迟子健“怜惜在起舞中受孕的　女工，‘为了瞬间的美，枯守一生’。她为因血缘而　偷情的二毛子开脱，使之羞愧莫名。即便‘鱼肠　粥’摸丢丢脸，又何尝不美。她让丢丢起舞，就是　要用为爱和美献身的精神撞击读者心扉。她是爱　的使者，美的守护神”ｌ４］。　（二）直面物化状态下的人生　在曹征路《豆选事件》中明显写的就是乡村　民主进程。“这里讲的乡土中国，并不是具体的中　国社会的素描。而是包含在具体的中国基层传统　社会里的一种特具的体系，支配着社会生活的各　个方面”［５】，“就此而言，‘乡土’就应该是指中国广　大乡村的基层传统社会了。这是一个根植于土　地，靠血缘关系的纽带和传统礼俗维系的自然村　社：其经济关系是以农为主、自给自足的自然经　济，其社会关系是以血缘为纽带的自然关系，其　文化观念是在传统礼俗的基础上自然形成的”＿６］。　但这样一个经济、社会、文化的观念将被打破。围　绕着村长的改选，村子里的种种力量在较量。小　说颇有意味的是，“豆选”肯定是失败了，原因不　是封建势力一方，而是封建势力和官方结合所　致。从而告诉人们在目前形势下谈论民主和解放　的前提——反封建。　（三）呼唤媚俗文化中的“血性”　这应当以范小青的《父亲还在渔隐街》为代　表。一个女大学生，父亲多年前就到城里凭理发　手艺去挣钱了．然后就在城里成了家。但每月都　要定时将学费和生活费寄过去。要找父亲，但父　亲原来所开的街道已经变成了非常宽广的“现代　大道”．应该有的小街道里．父亲一直是处在“不　在之在”的状态。小说写的绝对不是简单的“找父　亲”，实际上是在寻找商品大潮中迷失的男性和　文化血液里应该流淌的血性．从而形成对当前生　活中男性的缺失和文化里媚俗的反讽。　简言之，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当代小说所反　映的内容充分反映了理想主义和世俗主义的这　场冲突。坚守理想主义的作家、批评家担心的随　着商品化而来的世俗化会腐蚀崇高的理想．从而　导致精神的犬儒主义——“侏儒化”、“动物化”的　现象已经发生。我们的结论是，当作家意识到了　自己的外在处境的危机及此危机所导致的内在　６５　２０１０盔　河南科技学院学报　精神焦虑之后，就会对人文精神或者在其作品中　参考文献：　对人文精神进行重建。新女性小说的迎着“偷窥”　［１］王又平．新女性小说：后之后的人文精神建构——澄　的目光，以“个人”呼唤“个性”，用灵魂俯视物化，　清关于新女性小说的几种误解［Ｊ］．华中师范大学　其他小说的对浪漫的回归。直面物化状态下的人　学报（人文社科版），２００２，４１（４）：４１—４７．　生，呼唤文化中的“血性”等等，都是一种正在进　［２］王家新．知识分子写作或日“献给无限的少数人”［Ｊ］．　行时的建构　诗探索，１９９９，（２）：３８—５２．　毋庸置疑，人文精神的最终体现还是人性和　［３］李建军．理想的事物来自于仁慈［Ｊ］．小说选刊，２００７，　（１０）：２５．　自由；如何有利于人的发展，如何使生命意志更　［４］崔道怡．哈尔滨神话［Ｊ］＿／Ｊ、说选刊，２００７，（１１）：３５．　加自由，这是最为关键的问题。谋求俗世的以“生　［５］费孝通．乡土中国重刊前言［Ｍ］．上海：上海人民　存”为基点和有引发的生命价值、理想表达、精神　出版社．２００６．４．　寄托和形而上的价值与人性的政治、权力、现代　［６］王又平．从“乡土”到“农村”——关于中国当代文学主　文明的压力，都不可能成为人文精神的全部．因　导题材形成的一个发生学考察［Ｊ］．华中师范大学　为这些都不是以“人”为出发点的。前者失之于鄙　学报（人文社科版），２００３，４２（４）：３９—４５．　俗和低迷，物质压抑人性：后者失之于空想和虚　无，永无漂｝白到岸之时。或许新女性小说及新世　（责任编辑：宋艳丽）　纪的一些小说给我们指出了一条救赎之路：人是　中心。没有这一立场。任何人文精神都会沦为虚　无主义的空谈。　Ｔｈｅ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ｉｎ‘‘ｃｕｌｔｕｒｅ－ｂａｃｋ　ｊｕｍｐ’’　——Ｎｅｗ　ｗｏｍｅｎ　ｆｉｃ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ｏｔｈｅｒ　ｎｏｖｅｌｓ’ｈｕｍａｎ　ｓｐｉｒｉｔ　Ｚｈｏｕ　Ｑｕａｎｘｉｎｇ　Ｈｅｎａｎ　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Ｘｉｎｘｉａｎｇ　４５３００３，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ｉｓ　ａｒｔｉｃｌｅ　ｅｌａｂｏｒａｔｅｄ　ｔｈａｔ　ｔｈｅ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ｉｓ　ｉｎ　ｔｈｅ　ｔｉｍｅ　ｏｆ　ｍａｒｇｉｎ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ｔｈｅ　ｈｕｍａｎ　ｓｐｉｉｒｔ　ｃｒｅａｔｅｄ　ｉ。ｎ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ｎｏｖｅｌｓ　ｉｓ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　ｉｎ“ｃｕｌｔｕｒｅ—ｂａｃｋ　ｊｕｍｐ”．Ｗｈｅｎ　ｓｅｃｕｌａｒ　Ｅｎｌｉｇｈｔｅｎｍｅｎｔ　ａｎｄ　ｔｈｅ　ｔｅｃｈｎｉｃｉｓｍ　ｄｉｓｐｅｌｌｅｄ　ｔｈｅ　ｐｏｅｔｉｃ　ｓｅｎｔｉｍｅｎｔ　ｏｆ　ｌｉｆｅ　ａｎｄ　ｒ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ｙ，‘‘ｃｙｎｉｃｉｓｍ”ｉｇｎｏｒｅｄ　ｌｉｆｅ．Ａｆｔｅｒ　ｓｐｉｉｒｔ　ｄｅｓｅｒｔｉｉｆｃａｔｉｏｎ，ｔｈｅ　ｈｕｍａｎ　ｓｐｉｒｉｔ　ｐｒｅｓｅｎｔ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ｓｈｏｗｓ　ａｓ　ｔｈｅ　ｉｎｔｅｌｌｅｃｔｕａｌ’Ｓ　ｗｒｉｔｉｎｇ　ａｇａｉｎｓｔ　ｃｏｍｍｅｒｃｉ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　ｗｒｉｔｉｎｇ，ｆａｃｉｎｇ　ｄｉｒｅｃｔｌｙ　ｐｈｙｓｉｃｏ—ｃｈｅｍｉｃａｌ　ｓｔａｔｅ　ｏｆ　ｌｉｆｅ　ａｎｄ　ｔｈｅ　ｓｕｍｍｏｎ　ｏｆ　ｃｏｕｒａｇｅ　ａｎｄ　ｕｐｒｉｇｈｔｎｅｓｓ　ｉｎ　ｋｉｔｓｃｈ　ｃｕｌｔｕｒ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ｃｕｌｔｕｒｅ—ｂａｃｋ　ｊｕｍｐ；ｎｏｖｅｌｓ；ｈｕｍａｎ　ｓｐｉｒｉｔ；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