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机遇与挑战

Ｔｈｅ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ＳｏｕｔｈＣｈｉｎａＳｅａＳｔｕｄｉｅｓ

南海学刊

Ｓｅｐ.２０１９Ｖｏｌ.５Ｎｏ.３

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

机遇与挑战

全永波ꎬ石鹰婷ꎬ郁志荣

(浙江海洋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ꎬ浙江舟山３１６０２１)

[摘　要]在“一带一路”倡议受到世界各国欢迎和支持的背景下ꎬ中国参与全球开发利用海洋、保护海洋生态环境成为负责任大国的国际义务体现ꎮ治理的全球化趋势以及中国国力和能力的提升为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提供了机遇ꎬ但在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国际规则形成、国际合作推进以及国际协调实施方面仍存在一些不足ꎬ中国需要不断地完善相应参与规则ꎬ从行动上参与国际海洋生态环境治理ꎬ在全球海洋环境治理体系框架下发挥中国应有的作用ꎮ

[关键词]海洋ꎻ全球海洋生态环境ꎻ治理体系ꎻ机遇ꎻ挑战

[中图分类号]Ｄ６０１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２０９６－０１６６(２０１９)０３－００７３－０８

海洋生态环境治理既是国家生态治理体系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ꎬ也是全球海洋治理体系构建的重要内容ꎮ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在海洋环境治理领域出台了诸多制度ꎬ在实施“一带一路”倡议、推进海上丝绸之路建设过程中ꎬ始终伴随着海洋环境治理的相关议题ꎮ海洋环境因海洋的物理特性、跨国家性、多主体参与性等因素ꎬ仍面临着治理领域的现实困境ꎬ尤其是体制机制不完善、国际合作不足始终是制约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重要原因ꎮ中国海洋生态环境治理融入全球化ꎬ会面临较大的机遇ꎬ也会带来新的挑战ꎮ

一、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机遇

改革开放４０年来ꎬ中国长期高度重视海洋生态环境保护ꎬ形成了丰富的制度基础和现实成果ꎬ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教训ꎬ当前新时代、新形势也给中国带来了不可多得的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机遇ꎮ

(一)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环境治理能力提升

首先ꎬ海洋生态环境保护意识显著提高ꎮ中国«海洋环境保护法»自１９８２年通过至今已经修订多次ꎬ中国社会对海洋环境的保护意识也随着法律的推进完善逐渐提升ꎮ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ꎬ

[收稿日期]２０１９－０１－１２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１８ＶＨＱ０１５)

[作者简介]全永波(１９７１—)ꎬ男ꎬ浙江舟山人ꎬ浙江海洋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ꎬ博士ꎬ研究方向为

海洋公共治理、海洋法治ꎻ石鹰婷(１９９４—)ꎬ女ꎬ浙江新昌人ꎬ浙江海洋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２０１８级硕士研究生ꎬ研究方向为海洋治理ꎻ郁志荣(１９５２—)ꎬ男ꎬ上海人ꎬ原国家海洋局东海海监总队副总队长ꎬ浙江海洋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兼职教授ꎬ研究方向为海洋执法、海洋权益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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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１９年南海学刊第３期

生态文明建设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重要内容ꎬ全社会逐渐形成了正确的环境观、生态观和海洋观ꎬ中国从上到下ꎬ从中央领导到普通民众ꎬ从中央政府到地方政府对海洋环境保护的重视程度已经进入一个新阶段ꎮ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要“加快生态文明体制改革ꎬ建设美丽中国”ꎬ构建政府为主导、企业为主体、社会组织和公众共同参与的环境治理体系ꎬ积极参与全球环境治理ꎮ“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环境保护理念在全国各地得到深入贯彻ꎬ各地通过提升海洋生态环境监测能力、规范海洋工程建设项目的审批和监管、建立海洋保护区日常巡查制度等措施ꎬ坚持走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之路ꎮ近年来ꎬ实现陆海统筹成为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重点ꎬ尤其在２０１８年国家机构改革后ꎬ生态环境部统一行使城乡各类污染排放监管与行政执法职责ꎬ已经确定开展４个攻坚战行动ꎬ包括陆源污染治理行动、海域污染治理行动、生态环保修复行动和环境风险防范行动①ꎮ可见ꎬ中国建立了以政府为主导、社会多元参与的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ꎬ海洋环境保护意识已经得到迅速提高ꎬ保护海洋环境和维护海洋生态平衡逐渐成为每个社会主体履行职责和义务的自觉行动ꎮ

其次ꎬ海洋法律制度体系逐渐完善ꎮ法律制度是中国依法治海ꎬ提升海洋环境保护管理水平的重要举措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１９８２年问世ꎬ同年中国制定了在现代海洋管理意义上的«海洋环境保护法»ꎬ开启了海洋环境保护法律制度的先河ꎬ具有划时代的里程碑意义和深远影响ꎮ这部法律出台后一系列涉及海洋环境的条例和规定出台ꎬ主要包括«防止船舶污染海域管理条例»(１９８３)、«海洋石油勘探开发环境保护管理条例»(１９８３)、«海洋倾废管理条例»(１９８５)、«防治海岸工程建设项目污染损害海洋环境管理条例»(１９９０)、«防治陆源污染物污染损害海洋环境管理条例»(１９９０)ꎬ这些条例和规定作为法律的延伸和细则ꎬ为法律有效实施以及包括行政执法在内的海洋综合管理打下了坚实基础ꎬ提供了有力保障ꎮ２１世纪以来ꎬ制定和修正了许多涉及海洋生态环境的立法ꎬ如２００１年制定«海域使用管理法»、２００９年制定«海岛保护法»、２０１３年修正«渔业法»等ꎮ随着时代发展和国际海洋环境保护的衔接需要ꎬ中国海洋环境保护法律为保持其有效性和可行性ꎬ也随之进行了多次修订和修正ꎮ«海洋环境保护法»于１９９９年１２月２５日进行大幅度修订ꎬ整部法律由原来八章四十八条增加到十章九十条ꎬ其中把五大污染源的防治规定进行了细化ꎬ对海洋自然保护区建设的条款规定得更加具体ꎬ并于２０００年４月１日起正式实施ꎮ之后ꎬ于２０１３年１２月、２０１６年１１月、２０１７年１１月又先后三次进行修正ꎮ修订和修正后的«海洋环境保护法»更加完善ꎬ更能适应时代进步和形势发展的需要ꎮ

最后ꎬ海洋环境保护管理实践积累的治理经验提高了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能力ꎮ中国的海洋环境保护和海洋生态治理并非一帆风顺ꎬ而是存在着矛盾和纠纷ꎬ经历了艰难曲折的漫长历程ꎮ中国在海洋环保管理领域积累的正反两方面经验ꎬ对海洋生态环境治理能力的提升意义重大ꎮ多年来ꎬ海洋经济的蓬勃发展始终伴随着海洋环境问题的反复发酵ꎬ主要问题包括:第一ꎬ海域污染问题依然突出ꎮ近海污染以陆源工业排放、海洋工程引起的生态破坏、海洋溢油污染等为主要来源ꎬ包括海洋在内的环境污染所造成的损失已经占到我国ＧＤＰ的３％②ꎮ海洋污染造成海洋资源衰退现象十分明显ꎬ如近海渔业资源日渐枯竭ꎬ近海海岸生物多样性问题日益严重ꎮ第二ꎬ海洋生态环境的“治理”欠缺ꎮ相应的国际合作不足ꎬ社会参与有限ꎬ海洋治理过分依赖政府的局面暂时无法改变ꎮ基于改革开放初期的一些严重的生态事件ꎬ中国开始逐步研究制定相关的海洋生态保护

①②

ｗｗｗ.ｓｏｈｕ.ｃｏｍ/ａ/２７９３２８２６３＿２３３６４２.

告别“五龙治海”格局海洋治理释放三个积极信号[ＥＢ/ＯＬ].(２０１８－１２－０３)[２０１８－１２－２８].ｈｔｔｐ:∥王树义.环境治理是国家治理的重要内容[Ｊ].法制与社会发展ꎬ２０１４(５):５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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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永波等: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机遇与挑战

措施ꎬ建立了海洋生态红线制度ꎬ选划海洋特别保护区和海洋自然保护区ꎮ尤其是２１世纪以来ꎬ中国在海岸生态修复、海洋防灾减灾能力提升、海洋立体观测网和全天候高精度的海洋预报业务系统等海洋科学和保护行动领域有了较大突破ꎬ海湾、河口、岛礁、暗滩和海岸生态修复成效明显ꎬ大批国家科技计划和公益专项科研成果得到转化ꎮ党的十八大以来ꎬ海洋治理的国际合作也迅速展开ꎬ如在蓝碳计划、海洋酸化、海洋垃圾治理等方面签署了３０余个双边合作协议ꎬ我国还主动承建８个国际组织在华机构和平台ꎬ积极为发展中国家培训大量的海洋人才①ꎮ这些海洋环境保护管理实践积累的治理经验大大提高了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能力ꎮ

(二)中国主动参与全球海洋治理进程加快

背景的全球治理往往相对忽略了海洋问题ꎬ更多以安全、经济、社会、健康、环境、气候等领域的问题为治理基础②ꎮ然而ꎬ全球化背景下的海洋治理却应当值得关注ꎮ生态环境部公布的陆源入海污染排查结果表明ꎬ中国共有陆源入海污染源接近１万个ꎬ平均２公里海岸线就存在一个污染源ꎬ近岸海域污染整体上仍较严重ꎮ③２０１１年３月ꎬ日本福岛核电站引起的海洋污染辐射问题严重影响到太平洋沿岸的许多国家ꎬ至今仍未消除影响ꎮ海洋在平面空间上难以准确划定治理边界ꎬ且具有治理主体多元性和事务综合性ꎬ造成海洋环境及资源的公共产品性特征突出ꎬ海洋生态环境治理已经不是一个国家、一级政府所能够解决的ꎮ基于这种公共性ꎬ海洋治理规则应当在全球治理模式下形成一定的国际标准ꎬ并进行相应的国际合作ꎬ这也给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环境治理提供了法理和现实的基础ꎮ

护的矛盾如何平衡?中国日益崛起的经济社会发展竞争力和国际影响力ꎬ已经成为全球海洋环境治理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ꎮ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在国际海洋治理合作中必不可少ꎬ参与全球海洋治理领域的主要观点包括:着力构建蓝色伙伴关系ꎬ增进全球海洋治理的平等互信ꎻ大力发展蓝色经济ꎬ促进海洋发展的良性循环ꎻ推动海洋生态文明建设ꎬ共同承担全球海洋治理责任等④ꎮ２０１２年以来ꎬ中国基于政治合作开展海洋治理的国际合作ꎬ在多个国际场合提出“海洋合归属于一体化进程下的功能合作、区域外部大国共同参与的特征⑤ꎮ中国期待以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理念为引领ꎬ推动构建更加公正、合理和均衡的全球海洋治理体系⑥ꎮ

当下ꎬ海洋环境保护和海洋生态环境治理对象ꎬ不仅限于我们熟知的近海陆源排污、向海上倾作”的倡议ꎬ以国家为主体的海洋治理行动有序展开ꎬ国际性的海洋合作呈现出各成员国协商一致、

２１世纪以来ꎬ开发利用海洋成为不可阻挡的时代发展潮流ꎬ但是开发利用海洋与海洋环境保«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制定以来的３０多年ꎬ也是全球化快速发展的阶段ꎮ多年来ꎬ以全球化为

倒废弃物、海洋船舶及海洋工程发生漏油溢油事故、填海造地破坏红树林、滥捕造成渔业资源枯竭以及台风海啸风暴潮造成海洋环境破坏ꎬ还包括全球气候异常变化、海平面上升致使海岛国家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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ｈｔｔｐ:∥ｍ.ｓｏｈｕ.ｃｏｍ/ａ/１４７５６８６７１＿７２６５７０.

联合国海洋大会:中国代表团“亮出中国观点”贡献中国智慧[ＥＢ/ＯＬ].(２０１７－０６－０９)[２０１８－１２－２８].庞中英.在全球层次治理海洋问题:关于全球海洋治理的理论与实践[Ｊ].社会科学ꎬ２０１８(９):３－１１.全国共有陆源入海污染源９６００个[ＥＢ/ＯＬ].[ＥＢ/ＯＬ].(２０１８－０１－１８)[２０１８－１２－２８].ｈｔｔｐ:∥ｎｅｗｓ.

１６３.ｃｏｍ/１８/０１１８/０９/Ｄ８Ｅ１Ｃ３Ｄ００００１８７ＶＪ.ｈｔｍｌ.

动可持续发展议程目标１４的有效落实问题向与会代表提出三点倡议ꎮ

２０１７年６月７日ꎬ联合国海洋大会举行一般性辩论ꎬ中国政府代表团团长、国家海洋局副局长林山青就推全永波.海洋环境跨区域治理的逻辑基础与制度供给[Ｊ].中国行政管理ꎬ２０１７(１):１９－２３.郑海琦ꎬ胡波.科技变革对全球海洋治理的影响[Ｊ].太平洋学报ꎬ２０１８ꎬ２６(４):４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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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１９年南海学刊第３期

面积大幅度缩小乃至全部被淹没的防治ꎮ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被赋予更丰富的内涵ꎬ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环境治理的领域更需要相应的延伸ꎮ２０１７年６月美国宣布退出«巴黎协定»后ꎬ中国提出将继续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ꎬ继续坚定不移地做全球气候治理进程的维护者和推动者ꎮ气候治理与海洋治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ꎬ气候变化的治理间接影响海洋环境与生态ꎬ中国积极参与气候变化多边进程ꎬ并在多领域居于领先地位ꎮ

(三)海上丝绸之路建设促进海洋生态环境治理合作

支持ꎮ多年来ꎬ中国在保护海洋生态环境领域所做的努力有目共睹ꎬ逐渐得到国际认可ꎮ尤其是２１

２０１３年以来ꎬ中国提出推进２１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的倡议ꎬ得到了世界各国的广泛欢迎和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构想中提出的共走绿色发展之路ꎬ与海洋生态文明建设有机融合ꎮ«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提出“坚持陆海统筹ꎬ发展海洋经济ꎬ科学开发海洋资源ꎬ保护海洋生态环境ꎬ维护海洋权益ꎬ建设海洋强国”ꎮ中国政府倡议海上丝绸之路沿线国家共同发起海洋生态环境保护行动ꎬ各国应当提供优质的海洋生态服务ꎬ共同维护全球海洋生态安全ꎮ中国作为倡议的先行者ꎬ将为沿线国家和周边国家作出表率作用ꎮ作为拥有广阔领海以及管辖海域的国家ꎬ通２０１５年３月中国发布«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２１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ꎬ２０１７年６案有力地将海上丝绸之路建设倡议与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国际合作融为一体ꎮ

过推进海上丝绸之路建设ꎬ为世界海洋环境保护作出积极贡献是中国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①ꎮ月发布«“一带一路”建设海上合作设想»②ꎬ中国政府这些推进“一带一路”建设海上合作的中国方

在具体方案实施上ꎬ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基本内容主要包括以下方面:(１)关注海洋生态系统健康和生态多样性治理合作ꎮ中国政府倡议沿线国推进保护海洋生态系统健康和生物多样性ꎮ沿线各国联合开展红树林、海草床、珊瑚礁等典型海洋生态系统监视监测、健康评价与保护修复等③ꎮ(２)推动区域海洋环境保护ꎮ在区域海洋环境治理过程中ꎬ国家间应加强在海洋垃圾、赤潮监测、海洋酸化、污染应急等领域合作④ꎬ如中国－东盟海洋环境保护合作机制ꎬ推动建立海洋环境污染应急协作机制ꎬ联合开展海洋环境评价和发布海洋环境状况报告ꎮ(３)加强海洋领域应对气候变化合作ꎮ中国政府愿意在应对海洋灾害、海平面上升、海岸侵蚀等方面提供技术援助ꎬ支持沿线小岛屿国家应对全球气候变化ꎮ(４)加强蓝碳国际合作ꎮ中国政府倡议发起２１世纪海上丝绸之路蓝碳计划ꎬ与沿线国共同开展海洋和海岸带蓝碳生态系统监测、标准规范与碳汇研究ꎬ推动建立国际蓝碳合作机制⑤ꎮ

可见ꎬ中国政府在基于海上丝绸之路的倡议基础上与海洋生态环境治理有机融合ꎬ作为参与全

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重要内容ꎬ与相关国家密切海上合作ꎬ共同推进全球海洋环境生态治理ꎮ

二、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挑战

全球海洋治理是在全球化的背景下ꎬ各主权国家的相关主体通过具有约束力的国际规制和广泛

①②③④⑤

(２).

国家发改委和国家海洋局发布«设想»　一带一路海上合作有了中国方案[Ｎ].人民日报ꎬ２０１７－０６－２１徐静静ꎬ谭攻克.２１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构架下中国－肯尼亚海洋合作之探讨[Ｊ].海洋开发与管理ꎬ阿东.全面推进新一轮海洋功能区划工作[Ｊ].海洋开发与管理ꎬ２００９ꎬ２６(５):１３.张晏瑲.论海洋酸化对国际法的挑战[Ｊ].当代法学ꎬ２０１６(４):４.

王成荣.２１世纪海上丝绸之路背景下的广东省蓝碳发展研究[Ｊ].海洋开发与管理ꎬ２０１７(８):４０.

２０１８(５):１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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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永波等: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机遇与挑战

的协商合作来共同解决全球海洋问题的一种治理方式ꎮ①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同样需要以相应规则为基础ꎬ关注国际海洋环境合作ꎬ开展国际协调ꎬ这也是当前中国参与过程中的重大挑战ꎮ②

(一)海洋环境生态治理国际规则的挑战

全球海洋环境治理面临着诸多挑战ꎬ虽然各国政府和国民对海洋环境保护和海洋生态平衡高度重视形成共识ꎬ但要着手治理尚需有共同遵守的国际规则加以约束或予以保护ꎮ中国在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过程中要组织和参与国际社会制定国际规则并付诸实施ꎬ仍面临巨大的考验和挑战ꎮ作为支撑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国际规则的形成和实施ꎬ不仅要有雄厚的资金、先进的技术ꎬ还要有国际视野下组织和参与制定规则的本领和能力ꎮ

中国的«海洋环境保护法»虽经过多次修订ꎬ但是比照«联合国海洋法公约»ꎬ依然还有一定差距ꎮ如«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使用的是“海洋环境污染”定义ꎬ在国内法律里使用的是“海洋环境污染损害”ꎬ条款文字表达的差异引发实质的法律含义也有差别ꎬ致使在执法实践中出现诸多的困惑ꎮ如美国康菲公司与中海油合作开发的蓬莱１９－３油田在２０１１年６月发生溢油事故ꎬ造成渤海湾大面积污染致使附近海域的养殖鱼贝类大量死亡ꎮ③１２月ꎬ康菲公司遭到养殖户的起诉ꎮ在诉讼中ꎬ如果按照国内法使用的所谓“海洋环境污染损害”ꎬ举证责任应该是受害方ꎮ然而ꎬ按照公约“海洋环境污染”定义ꎬ举证责任应该是加害方ꎮ除此之外ꎬ法律条款中仍存在一定的缺陷ꎬ如«海洋环境保护法»第九十四条规定“倾倒ꎬ是指􀆺􀆺向海洋处置废弃物和其他有害物质的行为”ꎮ原本制定海洋环境保护法的目的ꎬ就是禁止污染物和有害物质入海ꎬ法律允许排放和倾倒入海的只限于废水和废弃物ꎬ因此在法律条文中的上述表述显然欠妥ꎮ

从各国的海洋环境保护规则设计来看ꎬ以«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为制度基础框架下逐渐形成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ꎬ但不少国家在落实«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过程中却存在不同的利益考量ꎬ每个国家都一定程度存在着制度实施的“理性”ꎬ一是表现为国家的个体理性行为通常带来全球治理行动的集体非理性化ꎬ经过协商形成的全球性规范原则性过强且可变性过大④ꎻ二是单个国家尤其是小国不会首先采取行动治理环境ꎬ“搭便车”行为十分普遍⑤ꎬ进而造成海洋环境的“公地悲剧”ꎮ

(二)海洋生态环境治理国际合作的不足

全球海洋环境保护和海洋生态环境治理应该是国际性的合作ꎬ必须要有充分准备和足够的合作意识ꎮ在«联合国海洋法公约»通过后的３０多年间ꎬ海洋污染引起的国际影响不断ꎬ在近年发生的相关事件中尤为明显ꎮ从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环境治理的视角分析ꎬ对于２０１１年的日本福岛核泄漏后的国际海洋环境合作最为关注ꎬ虽然该事故由大地震这一不可抗力的原因引起ꎬ但仍存在着海洋信息沟通不畅、协商机制有待构建等问题ꎬ需要进一步考虑国际性海洋合作机制的建立ꎮ

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过程中与周边海洋国家的合作尤为重要ꎮ在全球海洋环保和海洋生态环境治理国际合作方面还有大量的基础工作要做ꎬ亦即理念的转变以及人员素质的提高ꎮ多年前ꎬ在中国与周边国家签署渔业协定后ꎬ也曾有少量渔船不了解相关规定ꎬ而违反了渔业协定中关于捕捞区域、捕捞品种的相关规定ꎬ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ꎮ虽然这些事件只是个别现象ꎬ也是少数人所

①②③④⑤

崔野ꎬ王琪.关于中国参与全球海洋治理若干问题的思考[Ｊ].中国海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ꎬ２０１８(１):１２－１７.梁甲瑞ꎬ曲升.全球海洋治理视域下的南太平洋地区海洋治理[Ｊ].太平洋学报ꎬ２０１８ꎬ２６(４):４８－６４.仲文.康菲溢油案启示录[Ｊ].人大建设ꎬ２０１６(３):５０－５３.

全永波.海洋环境跨区域治理的逻辑基础与制度供给[Ｊ].中国行政管理ꎬ２０１７(１):１９－２３.曼瑟尔􀅰奥尔森.集体行动的逻辑[Ｍ].陈郁ꎬ等ꎬ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ꎬ１９９５: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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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ꎬ但是不加以改进和改变将严重影响中国声誉ꎬ必将妨碍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进程ꎮ可喜的是ꎬ近几年中国和周边国家关系日趋融合或缓和ꎬ在黄海、东海以及南海的海洋领域合作项目逐渐增加ꎮ从２０１７年开始ꎬ中日已经将海洋垃圾处置项目列入议事日程ꎬ先后在上海和大连召开专家会议ꎬ搭建处理海洋垃圾合作平台ꎮ①这种先易后难ꎬ先近后远ꎬ由表及里的做法是正确的ꎬ也是切实可行的ꎮ

全球海洋环境治理的国际合作不足的深层次原因是ꎬ海洋治理关系过程中存在诸多的参与主体ꎬ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中的各类利益冲突需要兼顾各国海洋利益需求ꎮ发达国家和海洋大国总试图以自己的国家实力改变国际海洋规则ꎬ并制定有利于本国国家集团的海洋生态环境治理模式ꎬ在这一模式下弱小国家一般只能服从这种规则ꎬ况且由于“搭便车”心理就促成大国利益背景下的海洋治理模式基本即可成型ꎮ而实际上ꎬ海洋大国对于海洋安全、海洋通道和贸易的关注往往要超过对海洋生态环境的关注ꎬ小岛屿国家则对此普遍不予认同ꎬ尤其当国际贸易活动破坏了水域生态的平衡时ꎬ更倾向于形成保护性规定ꎬ例如«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可持续发展行动纲领»«巴巴多斯宣言»等制度构架②ꎮ

三、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基本路径

海洋生态环境治理是一项极其复杂的系统工程ꎬ不是一国一地区一蹴而就的易事ꎬ需要全球各国共同行动ꎬ共同促进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完善ꎮ中国作为«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的缔约国ꎬ一个负责任的海洋大国同时又是一个发展中国家ꎬ应该积极投身于全球海洋环境保护和海洋生态环境治理ꎬ主动作为ꎬ融入全球治理ꎮ

(一)完善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规则

科学制定海洋环境保护的规章制度以平衡海洋环保与海洋开发利用之间的关系ꎮ开发利用海洋是当今世界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需要ꎬ保护海洋环境维护生态平衡的目的是为了可持续利用海洋ꎬ总体目标是一致的ꎮ科学制定规章制度就是要平衡两者的关系ꎬ防止走极端———强调开发利用海洋而不顾海洋环境保护ꎬ强调海洋环境保护而遏制海洋开发利用ꎮ

为胜任组织和参与支撑全球海洋环境保护和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国际规则的形成ꎬ中国必须深入研究«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第十二部分海洋环境的保护和保全ꎬ深刻理解«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对海洋环境保护和保全的精神实质ꎬ回顾各国自公约生效以来执行海洋环境保护法律法规的实际情况ꎬ在虚心学习各国经验和成功做法的同时ꎬ特别要总结中国近几十年来在海洋环境保护和维护海洋生态平衡中取得的成功经验ꎮ政府部门要提前组织相关机构进行研究ꎬ培训制定支撑全球海洋环境保护和海洋生态环境治理国际规则的人才ꎮ

(二)加强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实践落实

中国经过３０多年的海洋环保管理实践取得了较大的治理成效和制度积累ꎬ但是在海洋环境保护和海洋生态环境治理领域依然存在诸多问题ꎬ比如填海造田破坏海洋生态环境、过度捕捞造成渔业资源枯竭、陆源排污赤潮频发恶化海水水质、船舶事故和海底资源开发溢油漏油破坏海洋生态环境、引进外来物种打破海洋生态平衡等现象时有发生ꎬ若不加以制止、遏制ꎬ直至问题彻底解决ꎬ后

①

董姝楠.中日召开海洋垃圾处理合作专家对话平台首次会议[Ｎ].中国海洋报ꎬ２０１７－０３－１５(１１).赵隆.海洋治理中的制度设计:反向建构的过程[Ｊ].国际关系学院学报ꎬ２０１２(３):３６－４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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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全永波等: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机遇与挑战

果不堪设想ꎮ为此ꎬ一要进一步提高全民的海洋环保认识ꎮ中国有必要继续提高国人对海洋环境保护以及海洋生态环境治理重要性的认识ꎬ保护海洋环境不仅要家喻户晓ꎬ而且要深入人心ꎬ变成每个国民的自觉行动ꎬ尤其要注重对下一代的海洋环保和海洋生态治理的宣传教育ꎮ二要培养海洋环保领域的管理和技术人才ꎮ如何在开发利用的同时进行保护ꎬ使海洋可持续利用ꎬ需要大批的管理人才和技术人才发挥其应有作用ꎮ三要引入高新技术于海洋环保领域获取开发保护两不误的效果ꎮ在理论上ꎬ开发利用海洋与海洋环境保护永远是一对矛盾ꎬ通过高新技术的引入解决这对矛盾是一个切实可行的有效途径ꎬ今后可以在更加广泛深入进行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创造性地加以运用ꎮ如石化产业对海洋生态环境的污染风险巨大ꎬ可采用新加坡裕廊化工园区的理念和模式ꎬ形成最严格监管模式和确立相应环保标准ꎬ非但不会造成海洋环境污染ꎬ而且企业能长治久安ꎬ附近居民也能安居乐业ꎮ四是海洋环保和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结合“一带一路”同步实施ꎬ尤其是推进２１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建设过程中与沿线国家在海洋生态环境治理领域的合作ꎬ实现共商共建共享ꎮ在“一带一路”倡导的设施联通和贸易畅通实施过程中必然会遇到或产生海洋环境保护问题和海洋生态问题①ꎬ如果有机结合起来必然会取得两全其美的效果ꎮ

(三)推进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国际合作与协调

中国正在走近世界舞台中心ꎬ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并在某些领域发挥引领作用ꎬ是时代和历史赋予的使命ꎮ其一ꎬ完善国际公约、多边条约ꎬ作为协调与合作的制度基础ꎮ针对«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对海洋环境保护相对不足的现状ꎬ进一步推进以联合国为中心的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建设ꎬ促进各种类型的海洋治理集体行动ꎮ如从２００４年开始ꎬ治理公海问题的全球多边条约«海洋生物多样性养护和可持续利用的具有法律约束力的国际文书建议草案»(ＢＢＮＪ)等谈判进程代表着全球海洋治理的未来②ꎬ各国应努力推进实现ꎮ其二ꎬ中国主动参与全球生态环境保护行动ꎮ中国应就国际上破坏海洋生态的违法行为表明立场和态度ꎬ并联合相关国家和国际组织开展调查ꎬ完善全球海洋环境的公益救济机制ꎮ如在太平洋公海区域ꎬ个别国家存在滥捕金枪鱼和鲸鱼等大型鱼类的违法行为ꎬ中国要基于国际条约规定联合国际社会予以警告并加以制止ꎮ其三ꎬ发挥区域性海洋环境治理组织的作用ꎬ加强组织间的协作ꎮ针对在海洋环境合作治理过程中社会主体集体行动的缺失ꎬ应利用现有的区域性海洋组织逐渐形成“相同的互惠模式和规范”ꎬ并建立组织制度去解决公共资源使用中出现的困境ꎬ减少“搭便车”和各国海洋环境政策的“制度理性”困境ꎮ

四、结　论

海洋生态环境治理既是国家生态治理体系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ꎬ也是全球海洋治理体系构建的重要内容ꎮ世界各国通过制定国际公约、建立保护区等方式ꎬ积极加强海洋环境保护合作ꎬ促进各国共同开发、利用、保护和改善海洋环境资源ꎬ逐渐形成了全球海洋生态环境的治理体系ꎮ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的构建和运行离不开主权国家和国际组织的参与ꎬ中国国力和治理能力的提升为中国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提供了机遇ꎬ但在参与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国际规则形成、国际合作推进以及国际协调实施方面仍存在一些不足ꎮ中国需要进一步研究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基本要求ꎬ借鉴国际海洋生态环境治理的先进经验ꎬ推进国际社会不断地完善环境治理

①②

王志民.“一带一路”战略对国际秩序的影响[Ｊ].唯实ꎬ２０１５(７):８７－９０.

庞中英.在全球层次治理海洋问题:关于全球海洋治理的理论与实践[Ｊ].社会科学ꎬ２０１８(９):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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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ꎬ改进现有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治理体系不完善、碎片化的格局ꎬ在全球海洋环境治理体系的框架下发挥中国应有的作用ꎮ

[责任编辑:谢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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ＱＵＡＮＹｏｎｇｂｏꎬＳＨＩＹｉｎｇｔｉｎｇꎬＹＵＺｈｉｒｏｎｇ

(Ｓｃｈｏｏｌｏｆ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ａｎｄＭａｎａｇｅｍｅｎｔꎬＺｈｅｊｉａｎｇＯｃｅａｎ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ꎬＺｈｏｕｓｈａｎ３１６０２１ꎬ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Ｉｎｔｈｅｃｏｎｔｅｘｔｏｆｔｈｅ“ＯｎｅＢｅｌｔꎬＯｎｅＲｏａｄ”ｉｎｉｔｉａｔｉｖｅｗｅｌｃｏｍｅｄａｎｄｓｕｐｐｏｒｔｅｄｂｙａｌｌ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ｉｎｔｈｅｗｏｒｌｄꎬＣｈｉｎａ’ｓｐａｒｔｉｃｉｐａｔｉｏｎｉｎｔｈｅｇｌｏｂａｌ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ａｎｄｕｔｉｌｉｚａｔｉｏｎｏｆｔｈｅｏｃｅａｎａｎｄｐｒｏｔｅｃｔｉｏｎｏｆｔｈｅｍａｒｉｎ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ｈａｓｂｅｃｏｍｅｔｈｅ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ｏｂｌｉｇａｔｉｏｎｓａｓａｒｅｓｐｏｎｓｉｂｌｅｂｉｇｃｏｕｎｔｒｙ.Ｔｈｅｇｌｏｂ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ｔｒｅｎｄｏｆｇｏｖｅｒｎａｎｃｅａｎｄｔｈｅｉｍｐｒｏｖｅｍｅｎｔｏｆＣｈｉｎａ’ｓｓｔｒｅｎｇｔｈａｎｄｃａｐａｂｉｌｉｔｙｈａｖｅｐｒｏｖｉｄ￣ｅｄｏｐｐｏｒｔｕｎｉｔｉｅｓｆｏｒＣｈｉｎａｔｏｐａｒｔｉｃｉｐａｔｅｉｎｔｈｅｇｌｏｂａｌｍａｒｉｎｅｅｃｏｌｏｇｉｃａｌ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ｇｏｖｅｒｎａｎｃｅ.Ｈｏｗｅｖ￣ｅｒꎬｔｈｅｒｅａｒｅｓｔｉｌｌｓｏｍｅｓｈｏｒｔｃｏｍｉｎｇｓｉｎｔｈｅ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ｏｆ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ｒｕｌｅｓꎬｔｈｅｐｒｏｍｏｔｉｏｎｏｆ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ｃｏｏｐｅｒａｔｉｏｎａｎｄｔｈｅｉｍｐｌｅ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ｏｆ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ｃｏｏｒｄｉｎａｔｉｏｎ.Ｃｈｉｎａｎｅｅｄｓｔｏｃｏｎｓｔａｎｔｌｙｉｍｐｒｏｖｅｔｈｅｆｒｏｍｔｈｅｐｏｉｎｔｏｆａｃｔｉｏｎ.Ｃｈｉｎａｓｈｏｕｌｄｐｌａｙｉｔｓｐｒｏｐｅｒｒｏｌｅｉｎｔｈｅｆｒａｍｅｗｏｒｋｏｆｔｈｅｇｌｏｂａｌｍａｒｉｎｅｅｎｖｉｒｏｎ￣ｍｅｎｔａｌｇｏｖｅｒｎａｎｃｅｓｙｓｔｅｍ.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ｏｃｅａｎꎻｇｌｏｂａｌｍａｒｉｎｅｅｃｏｓｙｓｔｅｍꎻｇｏｖｅｒｎａｎｃｅｓｙｓｔｅｍꎻｏｐｐｏｒｔｕｎｉｔｉｅｓꎻｃｈａｌｌｅｎｇｅ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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