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江河万里风踏碧海千重浪——纵横中国引航一甲子

乘江河万里风　踏磬海千重浪　纵横中国引航一甲子　张钧雷　在人类社会的发展过程中，水路运输在紧密配　和工作特殊，所以堪称是国际航运大花园里的一朵　合人类社会的前进步伐进行自身发展的同时，也为　奇葩。　人类的文明进步和经济繁荣提供与时俱进的服务。　２　审视引航：华夏蓝色文明史的重要　在水路运输领域里，有一个行业虽不为人熟悉，却在　国际远洋运输舞台上担当特殊而重要的角色，那就　组成部分　是水上引航。　我国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由于兼具陆相与　海相的双重地缘特征，我国不仅拥有灿烂的“黄色文　ｌ　欣赏引航：国际航运大花园中的奇葩　明”，也创造绚丽的“蓝色文明”。中国引航史正是中　如果把水路运输领域比作繁花盛开的百花园，　国航运史和华夏“蓝色文明”史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　那么引航无疑是这百花园里的一朵奇葩。　分。　通常人们对于港口和水路运输都有所了解，但　对于引航，我国历史上曾有多个称谓，宋代称为　对于引航，一般人鲜有耳闻。引航之所以不为人知，　“招头”，明代称为“指浅提领”，清代称为“引水”。目　是因为其特殊性使然。引航工作一般都在国际远洋　前，国内统一规范为“引舷　’。　船舶上，囿于相对固定的水域内，按照“两点一线”的　早在明代，我国就开始对外国船舶实行强制引　轨迹运行。工作环境的相对独立使引领船舶的全过　航，并规定凡是驶往明朝都城应天（今南京）的外国　程几乎不介入日常的社会活动和生产活动中，外人　船舶，进入长江后，必须停泊于太仓的“六国码头”，　很少有机会接触和了解引航工作。自工业化以来，尤　由我国官员检查后，再选雇富有长江航行经验的人　其是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国际贸易主要依靠远　监督、指引外国船舶驶向都城。清代也实行强制引　洋运输实现，因此引航对远洋运输和世界经济发展　航，并且引航发展成为独立的行业。清乾隆年间　十分重要。在现代化的国际航运系统中，引航是其中　（１７４４年），在澳门《防夷七条》中就明确规定：“洋船　一个特殊而重要的行业。引航为各国船舶提供独特　到日，海防衙门拨给引水之人，引入虎门，湾泊黄　的“向导式”引领服务，即由所在国的引航员帮助外　埔。”在清政府唯一的对外通商口岸广州港，引航业　国船长，将船舶安全、及时、高效地引领进出港口和　逐渐得到发展。但在鸦片战争之后，我国引航业完全　江河。正是由于引航地位特殊、作用特殊、环境特殊　被洋人把持。即使在辛亥革命之后，“洋人引航员”依　・１・　第３２卷第１期２０１０－ｅＦ　１月　恭邑莒理　然垄断国内引航业。通过我国引航业的历史可以清　由引航制，对外国船舶实施强制引航。引航被纳入港　晰地看到：国家发达时，航运进步，引航也随之进步；　１２政事序列，归口港监管理，引航员转为公务员，新　国家积弱落后时，引航业发展随之停滞。　的引航管理体制随之建立。对引航实施高度集中管　理，并明确交通部为全国性领导机关，港务局为直接　３认知引航：概念及内涵的解读　行使引航权的主管机关，各港港务监督负有具体领　在诸多词典和专业资料中，对于“引航”有着不　导责任。新体制确保国家强制引航的顺利施行和港　　同的定义，本文概括如下：引航是一种特殊的服务行　口生产的正常进行。为（或服务产品），通常指在一个国家或者地区的港　口、江河的入海口、难航海峡或者内河航道某些区段　等的规定水域之内，由在当地专门机构注册的具有　合法资质的从业人员，登上被引领船舶，在不解除船　长驾驶和管理船舶责任的情况下，就该船舶驶抵目　的地之有关航行安全问题，为船长提供建议，并代替　船长实际操纵船舶，将该船舶从一个地点（出发地）　安全地、及时地引领到另一个地点（目的地）的行为。　这一定义包含４个要素：其一，引航发生在规定的水　域内，即引领船舶在特定水域内进行，引航区域由所　在国家或地区的主管当局划定；其二，由当地专门性　机构的具备合法资格的人员（引航员）承担从一地到　另一地的船舶引领工作；其三，引航员有一定的职责　与权限，即立足于航行安全，为船长提供有关安全航　行问题的建议并操纵船舶；其四，船长仍然负有驾　驶、操纵和管理全船的责任。　从上述引航的定义可以看出，引航员是在固定　的引航水域内为被引领船舶提供安全航行服务的专　职人员。引航员以前被称为“引水人，’或“领港员”。　我国对引航员的资质有严格的要求：其一，熟悉引航　水域的地理特点、航道、水深、水流、航标设置、水上　交通状况等航行环境和航行条件以及相关法律规　定；其二，船舶操纵熟练，航海经验丰富，能够帮助被　引领船舶的船长控制船位、安全避让、靠离码头，避　免搁浅、触礁、碰撞等事故；其三，持有相应等级的从　业证书，并在引航专门机构登记注册。在国际航运庞　大而复杂的运转系统中，引航是引领船舶抵离港１２、　进出江河的关键环节。有了这一环节的顺利运行，从　事水路运输的各种船舶才可能在不同国家或地区之　间顺利、安全地进出，并由此成就远洋运输的国际化。　４蜕变引航：新中国的艳阳高照　新中国的诞生彻底终结百余年西方列强的掠　夺。我国收回一切国家主权，取消外国籍引航员及自　・２・　外国籍引航员对我国引航的垄断至此终结。旧　中国不到９Ｏ名中国籍引航员全部留用，成为建国初　期我国引航的主力军。从１９５３年开始，从大连海运　学院毕业生中选拔船舶驾驶人才到海港学习引航，　叉从各港挑选优秀船员定向培养。短短数年，引航员　队伍就得到充实壮大。　建国之初，国民党对东南沿海，尤其是上海港和　长江口进行频繁骚扰。朝鲜战争爆发和美国等西方　国家对新中国实行贸易禁运，更使港口生产和航行　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引航在稳定港１２和航运的生产　秩序方面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随着新政权的日益　巩固，“一五”计划拉开大规模经济建设的帷幕，国家　经贸稳定发展，外籍船舶来港不断增加。以上海港为　例，１９５７年的对外贸易额比１９５３年增长３．２倍，进　出港的外籍船舶比１９５２年增加超过２倍，并与英国、　法国、荷兰、挪威等国之间开通定期航线。　１９４９—１９５９年，是新中国诞生的头１０年，是我　国引航业实现蜕变的ｌ０年，也是我国引航业迎难而　上获得稳定发展的１０年。　５风云引航：“文革”时期的磨砺　２Ｏ世纪５Ｏ一７Ｏ年代是计划经济特征最为显著、　行政介入程度最深的时期。在这段特殊岁月中，我国　引航业经受磨砺，克服困难，曲折前进。１９５７年“反　右”，１９５８年“大跃进”，１９５９—１９６１年特大自然灾　害，ｌ９６４年“四清”，随后长达１０年的“文革”，全国陷　入巨大政治风暴之中。即使处于这样的环境下，发展　依然是国家的主旋律。１９７３年，周恩来总理顶住极　左思潮的巨大压力，明确提出要把港口建设提上议　事日程，并制定实施“三年改变港口面貌”的重大决　策。１９７５年，全国海港建设深水泊位５８个，与１９４９　—１９７２年共建３８个深水泊位的速度相比，力度之　大、成绩之显，前所未有。我国引航进步也十分明显。　１９７８年，全国引领远洋船舶总量超过１万艘次，总吨　位超过６　０００万ｔ。引航装备也迈上新台阶，许多港　生产性和远洋运输的国际性出发，建立独立自主的　口的拖船得到更新与增加，功率逐渐增大，性能日益　引航体制，有效保障引航事业的发展。第三，适应社　提高。在这一时期，虽然引航装备比较落后、港口设　会进步和生产发展的形势要求，为新中国冲破封锁、　施也不完善，航道等级较低，助航设施简陋，加之运　打破禁运，全面恢复经济、推进“一五”计划的实施，　动狂飙接连不断，但我国引航始终正常运行，而且有　发展港航事业，作出重要贡献。　所发展。　我国引航体制的第２次变革始于改革开放。　回眸建国后的前３０年，我国引航在曲折坎坷但　１９７９年改革开放大潮兴起，港口也拉开改革的序幕：　充满希望的道路上不断发展，在废墟上恢复，在恢复　第１次改革始于２Ｏ世纪８０年代初，港口率先实施　中成长，在动荡磨砺中曲折前进。　“港务”与“港监”分离，即港口行政管理与水上航行　６机遇引航：沐浴改革开放的春风　安全管理各自独立，分别设置港务管理局和水上安　全监督局（对外保留“港监”的名称）。在行政方面，专　１９７９年，华夏历史出现重大拐点。我国从计划　业的引航机构（引航站或引航中心）隶属“政企合一”　经济转轨市场经济，这种转变使我国走上举世瞩目　的港务管理局；在引航的安全监督和引航员资质培　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发展之路。目前，我国　训及考评管理方面，则归１：２水上安全监督局（后称海　港１：２生产规模已跻身世界首位、外贸总量位列世界　事局）。这一次改革强化引航的生产性和安全性。第　第２，国民经济总量位列世界第３，远洋运输商船总　２次改革始于２０世纪９０年代中期，港口实行“下放　规模位列世界第４，这些排名充分显示我国综合实力　地方，双重领导，地方为主”的体制改革，这一次的改　的迅速增强和国际地位的逐步提高。综观改革开放　革淡化引航的行政色彩，凸现其服务形象，既有利于　的历程，我国取得的每一个进步，都与港口有着密切　港口生产的发展，又有利于引航业务的进步。　关系，而港口正是引航发挥作用的“舞台”和持续发　我国引航体制的第３次变革始于２１世纪后。历　展的基地。　经逾２Ｏ年的改革开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　７　解读引航：６Ｏ载中国特色的发展　场经济得到充分发展，港口改革取得关键性的突破，　“政企分开”和“政资分开”得到全面、彻底的实现。随　之路　着港口体制改革的纵深发展，引航体制改革遵循“一　１９４９－－２００９年，历经６０载的岁月涤荡，我国引　港一引”的原则，也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各地引航机　航在“壮大港口，奉献航运”的同时，不断克服困难，　构与港埠企业彻底分离，转为专营引航的、具有独立　实现新的突破。这些成绩的取得，应当归功于我国引　法人资格的事业单位，真正实现引航服务产品的公　航所走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发展之路。　共化。在中央交通运输主管部门的关心支持下，中国　引航协会于２００８年成立。第３次变革使我国引航　７。１　中国特色的引航体制改革之路　形成“政府管理，协会自律，专营服务”的体制，充分　具有中国特色的引航体制建设每前进一步，引　彰显中国特色。　航事业就实现一次飞跃。６０年间，我国的引航管理　体制与时俱进地进行过３次重大的变革，每一次变革　７．２中国特色的引航队伍建设之路　都给引航带来新的发展。　引航业务具有３大特性：服务领域的特殊性、服　我国引航体制的第１次变革始于建国初期。共　务对象的专一性和服务口岸的开放性；引航服务也　和国成立后，立即收回引航权，并在全国实施航务、　具有３大特性：风险性、难度性和技术Ｊ｝生。引航水域　港务的统一管理，将引航纳入国家管理轨道，归口各　空间有限，船舶密度较大，水文情况复杂，来自不同　港务局。这一体制延续到２０世纪８０年代初期。第　国家的船舶的大小、用途和性能各异，从某个角度来　１次变革对我国引航的发展具有３方面的重要意义：　看，引航技术和引航服务的水平直接体现一个国家　第一，结束西方列强把持我国引航的历史，开始当家　的航海水平。世界各国对引航员的技术要求都很高，　作主。第二，从国家的主权性、航行的安全性、港口的　即使在远洋运输全球化的今天，世界各国引航员仍　・　・　然“少而精”，总人数不过万余名。大多数海运发达国　关系；ｌ９５４年，政务院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海港管　家的做法是从具有多年远洋航海经验的船员中挑选　理暂行条例》，明确规定引航归口港务局领导，具体　人才充实引航队伍，我国则从建国之初就结合国情　由港务局下辖的港监负责管理。从此，引航完全纳入　走上具有中国特色的、行之有效的队伍建设道路。　港１２系列，既承担维护国家主权的职责，又服务于港　新中国诞生后，旧社会仅有不到９０名中国籍引　１：７生产和航行安全。改革开放以来，交通部先后颁布　航员全部得到留用。他们不仅成为当时我国引航的　《海港引航工作条例》《海港引航员安全操作守则》　骨干力量，而且在新中国引航的发展历程里，为引航　《海港引航员考试大纲》《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国籍船　事业的复兴，为引航人才的培养，作出不可忽略的贡　舶航行长江水域管理规定》《船舶引航管理规定　中　献。从ｌ９５３年开始，随着航运业的恢复和“一五”计　划的实施，各港引航业务日益增加，迫切需要补充引　航人才。我国没有照搬国外的做法，而是创新思路，　选择有中国特色的引航队伍建设之路：一方面，从航　海院校的船舶驾驶专业毕业生中选拔人才学习引　航；另一方面，从各港挑选优秀船员进行定向培养。　到２０世纪５０年代末，这一做法取得初步成功，一大　批优秀人才被引进引航队伍。改革开放以来，这条独　特的引航队伍建设之路进一步得到完善，形成３方面　的特色：第一，建立专门的培训基地。在全国范围内　选拔人才，到培训基地接受专业教育和实习，成为　“准引航人”；第二，建立专门考试制度。“准引航人’’　进入引航机构后，在资深引航员的“传、帮、带”之下，　经过必要时间的引航实践，再接受主管部门的专门　考试，考试合格取得执业资质后，才能成为职业引航　员；第三，在实践中继续深造，提高引航员技术等级。　职业引航员需要在实践中积累经验，不断提高业务　水平，再经过主管部门专门考试，由初级人才逐步成　长为高级人才。目前，我国引航员的平均年龄不到　４０岁　７．３中国特色的引航法制建设之路我国引航之所以能够健康、稳定地发展，法制建　设功不可没。共和国从诞生之日起就不断构建引航　法制体系。１９５０年，政务院颁发《关于航务工作的规　定》和《关于统一航务港务管理的指示》，明确引航的　定位、归属、性质、队伍构成等事项；１９５２年，交通部　颁布《外籍船舶进出口管理暂行办法》和《本国轮船　进出口管理暂行条例》，确保对外籍船舶实行强制引　航的有效实施，对于维护国家主权和国防安全意义　重大；１９５３年，交通部颁布《海港引水暂行通则》，对　引航的主管机关、资格和职责，申请与指派等作出规　定，并明确被引领船舶的船长与引航员之间的法律　・４・　华人民共和国引航员注册和任职资格管理办法》等　一系列行政规章，确保我国引航在改革开放的大潮　中，在法制化和规范化的轨道上健康发展。　７．４　中国特色的引航服务创新之路　良好的引航服务能力是我国引航实现可持续发　展的基础。改革开放之前，由于国内经济发展水平的　限制，引领的船舶一般在万吨以下，数量也较少，一　些港口不能夜间引航，这一时期引航服务的总体水　平处于较低层次。改革开放以后，各种大型船舶纷至　沓来，超高、超长、超宽船舶屡见不鲜，对于这些船　舶，我国都能提供全方位、全天候、安全高效的优质　引航服务。目前位居世界前２０大港口之列的上海　港、宁波一舟山港、广州港、青岛港、天津港、深圳港　和大连港，以及长江引航中心，年引领船舶均超ｌ万　艘次，其中：上海港年引领船舶超过６万艘次（是美国　纽约港的３倍），长江引航中心年引领船舶超过４万　艘次，宁波一舟山港、青岛港、天津港和深圳港的年　引领船舶超过２万艘次。我国引航的能力、规模、效　率和服务水平已跻身世界先进行列。　８　号角引航：在阳光大道上阔步前进　２　１世纪是交通运输现代化发展的黄金时期，为　此，交通运输部明确提出“到２０１０年总体上建设成　为海运强国”的具体目标。显然，交通运输部门必须　以科学发展观为统领，按照“创新、绿色、和谐、可持　续”的思路，促进现代化水路运输的大发展，实现港　口设施、装备、规模和水平的新飞跃。我国引航同样　也迎来历史性的新机遇，将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　山小”的气魄和胆识，为实现海运强国的宏伟目标，　打造世界一流的引航队伍，阔步前进在阳光大道上，　书写更辉煌的篇章。●　（作者单位：原交通部水运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