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四十八年,恐怕会熬老几代人。然而四十八年的孤独,或许会熬空一个人,大明有这样一位皇帝,便是这样一个孤独患者。公元1620xx年,万历皇帝朱翊钧长眠定陵,安详而孤独地结束了他马拉松式的四十八年统治。
昏黄的背景之中,万历皇帝着朝服端居高座。脸型微胖而方,眉宇挺拔,显得慈善稳重,目微下视显得慵懒颓废,似乎正映衬了他执政后期的生活状态,但是每每当我仔细端详时,总被那深邃得不可测的目光所深深吸引——这不禁引起我深深的思考,一幅明末宫廷百态的历史轴卷徐徐在眼前展开。
当一位位如低贱的戏子一样的历史人物浮出历史长河时,便可以被台下的人任意涂鸦,肆意戏谑了。东施的小眼睛或许被涂抹得别有风韵,西施嘴角的微痣可能被放大得不堪入目。看客们早已忘却原本的角儿的真面目,只会人云亦云,他们拍手嘲讽那个以荒诞不经著称的演员——万历。然而,万历似乎是一个不太会生气的皇帝,因为它被气惯了。
我们的故事从一位郁郁不得志的S官员开始,有一天他想出了一招火箭式的升官之路,做法便是用死谏强迫皇帝接收其未必高明的建议,从而给其他人种错觉——S忠君爱国。而真实的S,却是在极其阴损地谋取名利。因为如果S因为直谏被处死,便会留名青史,这是古代文人最高的荣誉了,同时皇帝便会被认定成一个昏君,这是所有帝王所忌讳的;可皇帝如果采纳了S的建议,造成的后期效应亦只有皇帝一人买单。总之,这是一项稳赚的生意,重点是不违读书人所谓的“道义”,何乐而不为?于是,大小官员争先恐后地“触龙须”找死,犹如那恐怖的伪道德的洪水,万历被包围了!
所有的大小官员都长着一张阴阳脸,万历是被他们包围的,那种悲凉到战栗的恐惧感,恐怕甚于四面楚歌的项王。此时,我突然看到了刺杀英国皇帝的那张可怕之极的V字形脸!不知原因,只想到那诡异微笑背后的难以名状的悲伤——犹如万历皇帝朝服像中那深邃的目光。又突然,风云色变,时光穿梭,一个叫苏格拉底的老头置身于由一群暴民组成的陪审团,群情鼎沸,他的眼神凄惨深邃冷眼旁观着这可怕的“大多数人的暴政”,可以颠倒乾坤,恍如世界末日的审判;惊恐中思绪又回归故国故土,碰见已故人屈原,他心灰意散地挪步于汨罗江畔,高歌“着世人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时,香草美人的沉吟,那深邃的目光又会不会是这位义士对于炎凉世态的最后一瞥呢?
曾有过这样的臆想,或许来自于悬疑电影的影响,觉得有一天我所熟识的所有人,都把我当作一个陌生人看待,我的意志在死寂中崩溃,崩溃,崩溃,即使臆想结束还心有余悸。而万历的生活并非臆想,而是面对天下的精英的日日攻心。面对孤立无援的处境,万历恐怕也只有选择退避了,而这一退就是三十年。因为他太善良了,善良得让所有人都以为软弱可欺,甚至遭受官员侮辱,作为天子至尊也只给了那个S官员廷杖和降级;因为他太无奈了,无奈的是无力改变文官制度千百年来造成文官的畸形而矛盾的性格——被歪曲的“杀身成仁”,俸禄的低下造成深重的结党营私的“非礼”行为,但依然以儒家传统道义为他们的精神支柱,从中给予恶行以通用的合理性;因为他太有智慧,深知只有退避方可保留他外强中干的皇帝的权威,深知皇权纵然高贵,却是必须建立在以承认文官道德及信仰的基础之上的,可那明明丑恶!因为他太“民主”,太尊重那些不该尊重的人,视那些人为“爱卿”而非“奴才”。
他即使是三十年未上朝,依然亲自主持了“三大征”,平定了杨应龙之乱、平宁了哱拜之乱、抵抗日本丰臣秀吉侵略朝鲜以及东北大片地区(奴儿干都司)的朝鲜之役,维护了明朝的统一状态,并粉碎了日本侵略朝鲜的野心,堪称民族英雄。这些被历史轻描淡写的功绩,恐怕远比千古一帝康熙的《尼布楚条约》,大片国土拱手让人要强许多吧!远比康熙逼反吴三桂,造成八年三藩之乱,民不聊生,以成其名,要强许多吧!远比六万精锐葬身准葛尔,远比给后人留下一个亏空四千八百万白银的空壳子盛世要强许多吧!而这些,本该浓墨重彩的重大失败,被一笔带过,难道这公平吗?可笑的是历史从来没有公允,只有盖棺定论,只有成王败寇,只有这样,康熙的好孙子乾隆才有机会向他祖父脸上贴金,而以篡毁明史,诋毁万历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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