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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泾河魂25——泾渭分明 高陵县

2024-08-13 来源:好走旅游网

一到高陵,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一个成语——“泾渭分明”。
泾河从泾阳县张家山冲出峡谷进入平原地区,沿泾阳县境环绕70多公里,从泾阳县高庄镇和崇文镇的东部进入高陵县,在高陵境内流程仅13公里,经崇皇乡至泾渭镇泾渭堡村陈家滩。至此,泾河完成了其450多公里的激越流程,汇入渭河。同时也因泾、渭两河清浊不一,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千古奇观,并被后世引申喻为界限清楚、是非分明的一则成语。

高陵县地处陕西省关中平原腹地,位于西安市辖域北部。东靠临潼区,南接未央、灞桥区,西望咸阳市渭城区、连三原县、泾阳县,北望阎良区。高陵县始建于秦孝公十二年(前350年),高陵并不是人们字面理解的“高大的陵墓”,它的名称是根据地貌从《尔雅》中来。高陵县以南有一道坚固而高阔的土山名为奉正塬,塬体高隆,《尔雅》中有:“大阜曰陵”的说法,即“大土山称为陵”,所以在秦设县时就有了高陵之名。西汉平帝元始四年王莽改名千春;东汉初复名高陵;曹魏皇初元年(220年)又改名高陆,隋大业二年(606年)复沿用高陵原名至今,是中国建县历史最早的县份之一。
高陵全县总面积294平方公里,是陕西面积较小的县。总人口33.53万人,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约950人。其中非农业人口11.9万。从泾河流域来看,上游地区县区土地面积大,但地形复杂,山川沟壑地形并存;农业生产是种植业与养殖业相间,农作物以小麦和杂粮为主,人口密度小。到中下游地区县域面积逐渐缩小,且平原面积逐渐增多,农作物以粮棉为主,产量、质量高,人口密度大。至高陵已经是俗语中所说的“一马平川”之地了,地势平坦,土壤肥沃,加之其有泾渭两河过境,水利设施起步早利用率高,因而高陵也是新中国成立后西北首个吨粮县。在我们进入高陵县城时,一座精美的跨街牌楼迎面而立。中间“人文盛地”四字赫然在目,两侧分别是“集美”“迎贤”二字。之前就听说过这样的民间谚语“三原的桥(龙桥),泾阳的塔(崇文塔),高陵的牌楼一枝花”。别的地方也都见到过牌楼,但是像高陵这样成规模的并不多见。

牌坊分为庙、寺观赏牌坊、贞节牌坊及彰显孝子懿行的牌坊,还有美化装饰道路的牌坊和陵墓宗祠装饰和显示身份的牌坊等。高陵县的牌楼承载着高陵丰厚的历史文化内涵,大部分建于明代,其结构以青石雕刻为主,高陵牌楼以其气势雄浑,雕工精细而享誉关中。明清时,县城街巷,庙宇轩昂,牌坊挺立。可惜的是高陵县境内近20处精美的牌楼大都毁于“破四旧”、“文革”时期。近年来,高陵县根据相关文献记载以及部分旧照片,逐渐还原修复这些牌楼。我们在入城时见到的那座牌楼就是新建的。到达高陵的第二天,我急切地想去看看“泾渭分明”这一千古奇观。高陵带领采风的同志说早上去河边太冷,待看完昭慧寺塔和三绝碑,寒气散了再去河边比较好。我们到高陵时已经是11月份了,初冬时节每天早晚确实已经很冷了。于是先来到了位于高陵县城东南的高陵中学,昭慧塔和三绝碑就位于高陵中学的操场上。

当地人俗称高陵塔的昭慧塔,也称作三阳寺塔。据塔下明正德十六年(1521年)重修昭慧院碑记载,塔原建于三阳寺昭慧院内。因寺址地处泾阳、咸阳、渭阳交界处,故称三阳寺,塔因寺而名也称“三阳塔”。2006年“昭慧塔”被公布为全国第六批全国文物保护单位。该塔确切建筑年代不详,明修《高陵县志》记载:“三阳寺(昭慧院)唐大中年间创制,然有塔则非近代物矣。”有关专家根据其构造及其他方面的资料,推断其属唐中期建筑。也有人说按塔的造型结构看,应当是宋、辽时建筑。不论是唐还是宋辽,这座塔也有了千年的历史了。经千余年的风雨沧桑,砌凿塔体的这些砖依然排列整齐,砌合密实,几度地震,塔身完好。昭慧塔是一座八面十三级密檐式砖塔,呈宝瓶状,通高53米,砖砌叠涩。棱角牙子出檐,檐角微翘,每层檐下砌单昂斗拱,一层南北各辟一卷门。除第八层外,三层以上每层东、西、南、北各有卷窗。塔内楼梯狭窄,只容一人通过,楼梯盘旋而上,手到之处的塔砖已精光锃亮,敲起来锵锵作响,塔砖不似现在的砖有许多气眼和沙粒。

比较独特的是,这座塔内部构造与我们所见砖塔不同。每层至上一层的顶部不是平的,而是用砖砌成一个自下而上逐渐收小的八面棱角的锥体形,抬头仰望,如同八卦悬顶。据这里的工作人员介绍,这种独特的建筑技术,备受相关专家重视,多次到这里来勘察研究。它对研究我国古代建筑技术、建筑材料、抗震防震提供了极其珍贵的实物资料。昭慧塔向北30米处,就是人称“三绝碑”的李晟碑。为什么叫三绝呢?李晟声震中外,中唐名将,此一绝也;当时宰相裴度亲自撰写碑文,此二绝也;唐代著名书法家柳公权亲自书丹,此三绝也。所以后来金石学者都把这个碑称为“三绝碑”。李晟戎马一生,既勇敢善战,又能深谋远虑,具有卓越的军事才能,为平定朱泚之乱,挽救唐朝的命运,保卫西北边防,抵御吐蕃做出了贡献。德宗亲临吊祭,废朝五日,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将其葬在东渭桥旁,追赐为太师。

三绝碑连额高一丈四尺二寸,宽五尺八寸二分,三十四行,行六十一字。碑文记述李晟生平传略及战功业绩,碑的背面有明弘治十六年(1503年)和正德三年(1508年)李晟25世裔参政芜湖李赞及其弟李贡祭墓文各一篇。碑文丹书是柳公权早期作品,所以有些地方结字显得拘谨、局促。但也正因此,对于研习书法的人来说,才显得更为珍贵。

三绝碑原位于高陵县榆楚乡马北村东渭河桥北李晟墓前。自唐迄今,渭水北移4公里,李晟墓墓道也已经没入水中,为防止碑没入渭水,才迁碑到此,与昭慧塔一同保护。参观完昭慧塔和三绝碑已经是早上10点多了,终于要去我一路魂牵梦绕的“泾渭分明”处了。出县城往南去泾河边要经过约5公里土路。前几天刚下过雨,地上还有很深的车辙,路面极不平整。频繁驶过的装载着河沙的大卡车掀起阵阵黄土,不宽的土路一次又一次证明着“狭路相逢勇者胜”是个真理。我们进了泾河北岸的船张村就顿感茫然。村中道路纵横,不知道走哪条好,加之路面泥泞车子还被陷在了村头。折腾了十几分钟,总算是把车子开到了正路上,也打听到了正确的路径。也许是老天故意在磨我的性子吧。几分钟后,我们终于看到了仔细修缮过的河堤,用石头和水泥砌成的河堤让河道显得十分规整。打开车窗,可以看到河道里缓缓流淌的泾河水,在距离泾渭汇流三角区一百多米远的地方,我们弃车步行。眼前的泾河不是想象中的浑黄,而是泛着淡绿色的清澈,在阳光照射下竟泛出粼粼波光。

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已过汛期,因而水势很平缓。我们看到的水流缓慢甚至是静止的,让人很难以看出其流向,只能按常理认为它是自西向东奔渭河而去的。奇怪的是风一吹,水中的波纹竟是向上游方向散去的。再往前走,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因河水淤积回流而形成的一个“倒灌交汇”处。自西向东的泾水,由右岸向渭河缓缓流动,水质略清;而自东向西倒灌的渭水,则由左岸向泾河内流动,水质较泾河浊一些且黄中泛黑;两股水流恰好在三角沙洲处对等抵冲,泾渭交界处的堤岸上修着一座水泥台,登上去向下看正好是泾渭分明的地点。整体来看两边水的颜色的确不一样,泾河偏绿、较清;渭河泛黄、较浊;而下方就是清浊交混的地方。泾渭分明的景象还能看见,只是不像古籍记载中的“两河汇流一公里长的水带,仍可看出清浊明暗之分……”那样明显了。

河堤距离水面比较远,加之两河水色区分不是特别明显,在堤上拍照只看到茫茫一片,看不出来泾渭分明的景观。可是这里的河堤太高,三米多高而且几近90度,但为了近距离的拍摄泾渭分明的景观,我们一行几人也都各自想办法下到了河道。一路上见到的泾河,最宽者也就几十米左右,到了这里与渭河相汇之后,河面足有百米之宽,也才真正是遥望对岸不辨牛羊的境地。

本以为下到河道能拍到泾渭分明的景观,可是到了河道才发现因为两河颜色之差不是特别明显,还是拍不出对比明显的照片来。站在河边,一阵风吹过,闻得到河水的泥腥味。之前在互联网上看到来此游览过的人们抱怨这里是如何的垃圾成堆,臭气熏天,现在已经被治理的很干净了。因此我们所闻到的泥腥味是纯自然的,不含恶臭的。望着茫茫水面,眼前就是千百年与时光一同流逝的泾河水。春去秋来的往返和清浊之变迁,千古流芳和历史悠久的古来奇观,心中感慨万千。便又想起了泾渭清浊之争的问题来。渭河是黄河最大的支流,经陕西而入黄河;泾河又是渭河的最大支流,这两条河在西安市高陵县船张村相汇。“泾渭分明”这一家喻户晓的成语即源出泾渭两河交汇处。说的是在泾水、渭水相会合处,清浊分明,分界清楚而不混,用以比喻界限清楚,“泾渭分明”更是作为关中八景之一而名闻天下。那么人们所说的泾渭分明,到底是说渭水浊,泾水清;还是说渭河清、泾河浊呢?在中华民族用文字记载着的近三千年文明发展历史期间,泾清和渭浊、泾浊和渭清的交替反复,有明确广为人知的文字记载并具代表性的有三处第一处提到“泾渭分明”,是在两千多年前的《诗经》中。《诗经•邶风•谷风:“泾以渭浊,湜湜其沚”。传说古时泾河的水清,渭河的水浊,两河在交汇处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泾渭分明”指的是泾河水清,渭河水浊,泾河的水流入渭河时,清浊的界限很分明。得出的结论是这一时期是泾清渭浊的。第二处提到“泾渭分明”,是一千多年前的诗人杜甫在《秋雨叹》中:“浊泾清渭何当分”;也还有诗云:“旅泊穷清渭,长吟望浊泾”。在唐代渭水原来是清澈见底的,而泾水是浑浊的,得出的结论是这一时期是泾浊渭清。第三处提到“泾渭分明”,是距今200年前的清乾隆年间,奉旨勘察泾渭二源清浊的胡纪谟。他在奉旨于庚戌(1790年)三月,经实地察看,结果是“凡泾水所历之壤、石山俱见,清且涟漪,毫无泥滓。惟平凉至泾州,泾汭合流处四十里中,南北西三面山水所归,色与泾源少异,然不过微杂尘沙,须眉难鉴而已,迥非咸阳渭河之黄泥耀目者可比。”并作诗《泾水真源记》:“无数泉飞大小珠,老龙潭底贮冰壶。汪洋千里无尘滓,不至高陵不受污。”这首诗我们在泾河源头所在的宁夏泾源县的老龙潭也看到了,而且我们看到的也确实如诗所述。其得出的结论是泾清渭浊。

在高陵县所赠的文史资料中,我看到了王文生先生所写的题为《泾浊渭清诗注无误》的文章。此文针对胡纪谟的《泾水真源记》提出质疑和辩解,认为胡纪谟是以偏概全,仅仅考察了源头就断定泾清渭浊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并认定胡纪谟之诗是导致后来泾渭清浊之说混乱的根源。对于王先生敢于向古人质疑的学术精神,我深感敬佩。在他的文章中有这样一句话:“所以自古迄今,一直是泾浊渭清,我想这河水的清浊,总该是以含沙量的多少而定,而不应以谁的观感而定,更不能神龙见首不见尾,以源代流。”王先生所说没错,但是对于泾渭清浊问题,我个人认为应该从多方面原因,客观地去看待,而不仅仅是以含沙量来下定论。在2000年版的《高陵县志》中关于泾渭的清浊是这样叙述的:“泾河每年7—9月为洪汛期,12月至翌年2月为枯水期。最大流量5米每秒。输沙量每年从5月后逐渐增加,8月达到最高值,9月开始呈有规律递减,年输沙量2.84亿吨。汛期突涨猛落,水位落差大,泾河汛期含泥沙量较渭河为大,相对呈现浊水;非汛期,含泥沙较渭河为小,相对呈现清水,故在汛期是渭清泾浊,而在非汛期是泾清渭浊。”这一叙述是比较客观科学的。我们到达高陵时时值11月,为非汛期,因而看到的是“泾渭分明”处是泾清渭浊。

以汛期和非汛期定位泾渭两河的清浊不失为科学客观之标准,一条河流的清与浊、壮阔与枯竭不仅仅和自然的季节、降雨等因素相关,同样,泾渭两河清浊的交替和反复,毫不例外的打上了人类活动的烙印。那么让我们就前面三次提到的泾渭分明时期人们的活动轨迹进行一次分析:第一次,两千多年前的《诗经》中:《诗经•邶风•谷风》:“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其定义是泾清渭浊——西周时期渭河下游就已成为农业地区。春秋时期,当地的农业较前更为发达。渭河两岸的平原山地原来都有相当茂密的森林,农业的发展和农田的扩大,自然要和森林争地,使森林面积逐渐缩小。由林变农以后,土壤失去了天然的保护,自然容易受到地表径流的侵蚀,这虽只是限于渭河的下游地区,但已经影响到它的清澈程度。可是泾河流域却另是一番景色。我们一路走来了解到,那时居住在泾河上游的戎人还过着原始的游牧生活。泾河上游实际是一个草原地区。草原地区虽说也存在土壤侵蚀问题,但终究比农业地区轻微。加之当时游牧地区还向下游扩展,现在的彬县、旬邑、灵台等处都包括在内。因此,泾河和渭河比较起来,就显得清澈。《诗经•邶风•谷风》篇中所说的“泾以渭浊”正是这种情况的具体反映。后来情况有所改变,泾河由清变浊,一些人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看到他们当时的泾河并不清澈,因而就悬想春秋时期的泾河本来就是浊的。并且还由此推论,说是泾河和渭河合流,由于渭河清澈,所以更显得泾河的浑浊。其实这样的悬想推论都根本不符合《谷风》这篇诗的实际情况。

第二处提到“泾渭分明”,是一千多年前的诗人杜甫在《秋雨叹》中:“浊泾清渭何当分”;也还有诗云:“旅泊穷清渭,长吟望浊泾”。由此我们可以知道当时是泾浊渭清。这样的变迁还是和人们的活动有关系。泾河上游的郡县到北魏后期虽已陆续增置,不过泾河大的支流马莲河流域还只限于下游。西魏时,又先后在马莲河流域设置了朔州(今庆阳县)等3个州。这几个州到北周时虽又废去,但此时马莲河一带已经不尽是草原地区了。北魏行将分为东西的时候,六盘山下泾河上游还有相当的畜牧业,可是当宇文泰起兵于平凉时,就征发邠、泾、东秦、岐四州的粮食,以供军用。其中邠州为今甘肃宁县,泾州为今甘肃泾川县,皆在泾河上游。泾河上游所出产的粮食可给军用,正说明当地的农业有了恢复和发展。而农牧业对于土壤侵蚀差异的影响十分明显。泾渭两河上游再度成为农业地区以后,人口也相应地增多。以泾渭两河上游相比较,则隋唐两代泾河上游的人口皆较渭河上游为稠密。在耕耘技术没有什么更改的情况下,从事农业耕耘,泾河由清转浊,也是有可能的。

由于泾河转浊,遂使渭河比较显得清些。就隋唐时期的具体情况来说,渭河也再没有更为浑浊的原因。唐代由于吐蕃不断地骚扰,人口有显著的减少。也就是说经过南北朝时期,渭河上游农业农田面积没有新的扩展,到唐代更等而下之,相对地还有减少。渭河上游本与泾河上游不同。泾河上游原来是草原地区,而渭河上游则是森林地区。森林地区如无其他的摧残,农田不再扩展,原来的森林便可以得到保存,甚至还可继续滋生发展。当地黄土丘陵顶部和其近处河谷底部的相对高度虽大,由于森林的被覆,使其不至多受侵蚀,这自然会有助于渭河的清澈。唐人一再说浊泾清渭,正是实际的描述。第三处提到“泾渭分明”,是距今200年前的清乾隆年间,奉旨勘察泾渭二源清浊的胡纪谟,他的结论是泾清渭浊。唐代泾河方浊的时候,当地情况又逐渐显露出了新的变迁。泾河在关中平原以上各河段及其支流的谷地,除近于源头的段落而外,迄今已经下切到前第三纪基岩。正因为如此,唐代以后泾河的含泥沙量就逐渐减少,若非暴雨大雨之时,河旁原上山坡没有被侵蚀的土壤随水流下,则泾河中所含的泥沙就比较少些。清代中叶勘查泾渭水流时,发现泾河的含泥沙量不大,应该是符合发展的实际情况的。

但是渭河流域的情况却向另一方面发展,使渭河逐渐由清变浊。引起这种变迁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渭河流域的森林遭到了严重的破坏。隋唐之际,都城长安所需用的材木,尚无须外求,而终南山中的森林仍受人称道。就是偶然到外地采伐,也只是在关中西部的岐陇诸山。可是到了唐代中叶,长安城中所需用的巨木,已经开始要远求之于吕梁山西黄河两岸。到了北宋,岐山的森林已被摧毁无余,只剩下了一条赭色的土山。由于岐山以西的秦(今甘肃天水市)陇(今陕西陇县)两州的山林尚相当富饶,因而也成了采伐的集中地。当然,对森林的破坏并不是到北宋就告结束,而是长期延续下去,最后终于使渭河上游的森林基本消失,渭河也就成为滚滚浊流。渭河显得浑浊,也和它的谷地未能完全下切到前第三纪基岩有关。渭河的一些河段还是砾石、砂及部分砂壤土的现代河流冲积层。另外,促成唐代以后渭河的转浊也和当地降水量的变迁有一定的关系。就两河的上游说起,有关这些地区的记载,从宋代起才比较详细,虽只记载了大雨暴雨,但已很能说明问题。据记载,由北宋初年到清代末年,泾河上游的大雨暴雨仅有14次,渭河上游则为38次。大雨暴雨次数多,土壤侵蚀必然严重,泥沙顺水流下,增加河水的浑浊程度。虽说论泾渭两河的清浊不能仅以大雨暴雨的时候为准。但经过大雨暴雨所形成的冲沟对于平时的土壤侵蚀也有加强的作用。根据唐代以后这些具体情况,可以说清代中叶胡纪谟勘查所得的泾河清澈而渭河浑浊的结论是可信的。泾渭两河的由清变浊,有自然的原因,也有人为的原因,而人为的原因实际上起着更为主要的作用。泾渭分明之泾渭由清变浊和由浊变清,无不打上了人类活动的烙印,无不反映了人类对大自然的破坏所带来的对自身的伤害和难堪。人类的生存环境和生活方式在不断地改变,同时泾渭分明的盛景也随着生态的变化而不断地改变着,这种改变带来的警示和启迪值得我们深思。可喜的是,今天的人们已经意识到了保护水源的重要性。从泾河源头的泾源县、彭阳县直至其中下游各县区,几乎都在不遗余力地进行小流域治理以及植树绿化工程,而且也都取得了比较明显的成效。渭河流域的污染治理也大张旗鼓地展开了,这样一来泾渭两河都有可能趋于清澈。也许有一天,泾渭分明的自然景观会因为两河的清澈而消失。但她留给后人的精神财富却永远也不会消失,并且“泾渭分明、击浊扬清”,“泾渭分明,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自古泾渭皆分明,岂见两河同流浑?”这些为人处世的启示都将不可避免地为我们提供诸多的启迪和警示。带着万分的感慨离开泾渭分明处,我们来到了泾河北岸约1公里左右的姬家乡杨官寨村。这里是被中国社会科学院列为2008年中国六大考古新发现之一的杨官寨遗址所在。其位于泾河左岸的一级阶地上,我们到达时这里还在进行后续的考古发掘。据现场负责发掘的考古队小郭队长介绍,杨官寨遗址在长庆集团、万方汽车配件公司等项目的建设用地范围内。2004年公司开工建设时,无意中发现了该遗址。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对该遗址进行了大规模发掘,揭露面积达16485平方米。文化堆积主要属庙底沟文化遗存和半坡时期文化遗存。2007、2008年,对杨官寨遗址北区进行了抢救性发掘。杨官寨遗址考古发掘中,最大的亮点就是发现了庙底沟文化时期(公元前4000年到公元前3500年)一处大型环壕聚落,这是目前所知庙底沟时期唯一一个发现有完整环壕的聚落遗址。

我们下到发掘现场,我开玩笑地说看能否也找到几件有价值的文物。小郭笑着说如果有那么容易我们的进展就会很快了。其实我也是开个玩笑罢了,考古工作是一项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投入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小郭告诉我们,杨官寨遗址出土的珍贵文物中,有极为罕见的“镂空人面深腹盆”,上面有一个人面的模样,眼睛、嘴巴中空,中间有突出的鼻子,这种“镂空人面形”的器物在全国仅发现了两件,另外一件是出土于山西吉县沟堡遗址的“人面形筒状器”。还有蜥蜴纹彩陶盆上面清晰地印着蜥蜴爬行的模样,以及涂朱砂的人面残片等器物,这些都是十分罕见。从目前的发掘成果,可以看出杨官寨遗址南部多为半坡时期文化居民聚居区,北部则是庙底沟文化的聚居区,大量半坡时期文化遗存的发现,对研究先民们生活生产方式具有重大意义。

沿泾河各县区都有新旧时期文化遗址,而且这些文化遗址大都分布在泾河岸边两侧的一二级台地上,泾河自上而下没有断代。杨官寨遗址的发现不仅丰富了关中部地区文化渊源,更加深了泾河流域文化的内涵。杨官寨的考古工作目前所显示的只是该遗址丰厚内涵的冰山一角。相信随着考古工作的不断深入,会有更多更大有价值的发现。自乾县开始,沿礼泉、泾阳、三原,一路领略了唐帝陵风采。秦都、渭城的咸阳原上又排布着汉帝陵,其中这里出土的汉兵俑堪与秦兵马俑相媲美的汉景帝阳陵便横跨渭城、泾阳、高陵三县区。阳陵是汉景帝刘启与皇后同茔异穴的合葬陵园,汉阳陵博物苑是世界上第一座全地下遗址博物馆,也是全国第一座真实展示现场发掘过程和文物遗存的现代博物馆。高陵境内大都是汉阳陵的陪葬墓。汉时曾在此设置阳陵邑,高陵一度属于阳陵邑辖区。在高陵县通远镇还有陕西省最大的天主教堂,天主教也叫罗马公教。在清康熙七年(1668)传入高陵通远,设立了主教公署、修道院、修女院、神哲学院、医院、光华小学、邮政代办所、气象站、地震站、发电站等。新中国成立前这里曾有“东方小罗马”之誉,通远天主教曾经是西北地区天主教中心。因为教会机构设在通远镇,便称为通远天主教堂。

新中国成立前历代教主来陕,几乎都是住在通远的。1965年因各种原因停止宗教活动,1979年逐渐恢复宗教活动。现存有天主教堂、保赤会、圣母会大楼、神哲学院四处建筑,为陕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通远教堂的发展史也是外来宗教与本土宗教相融的一段历史,由此也可看出在清代高陵就已经是中西方文化交流的中心地带了。处在泾河末端的高陵,既有泾渭两河的水利优势,又是一马平川的丰腴之地,自古就是棉粮大县。但谁都知道,农业是立国立民的基础,工业才是富民强县的支柱。相对煤炭石油、矿石等资源富集的泾河上游地区,高陵这个传统的农业大县显得后劲乏力。

自1996年以来高陵转变思路,积极实施以农业产业化为基础、以工业化为核心、以城市化为承载的经济社会发展“三大战略”,建成面积35平方公里的泾河工业园,累计引进企业330多个,合同投资额500多亿元。基本形成了汽车制造业、石油和冶金设备制造业、新材料制造业、精细化工和医药制造业、农副产品深加工五大主导产业,园区已成为全县经济社会发展的引擎和支撑,有力带动了全县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在农业的辉煌中开发建设了泾河工业园,走上了工业强县道路,实现了由传统农业县向工业大县的历史性跨越。

大多数人认为,到了高陵,泾河汇入渭河,泾河文化之旅可以到此收尾了。但是人们所不知道的是,两千年的郑国渠将泾河又延伸至了阎良和临潼地区。这一延伸不仅仅延伸了泾河的长度,更是将泾河文化的宽度和广度拉长拓展了。因而,结束高陵的采风活动,我们又取道前往中国飞机城阎良区,而泾河文化之旅的收尾将在千古一帝秦始皇陵墓所在地临潼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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