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2-04-22 09:22
共1个回答
热心网友 时间:2023-10-18 13:37
第一章 吃货娘娘初入宫 钱未满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个大老婆。每当看到姨娘们忙着帮母亲训斥下人、安排饮食、分发月例、忙东忙西,而母亲却在发愁今日里染个什么颜色的指甲更漂亮时,未满便下定决心,以后要嫁给没妻室的男人,去当大老婆,然后支使着小老婆们为自己卖命。她自己就能落得个清闲,好好享受美食带来的欢乐了。没错,她这人别的喜好没有,最爱的就是美食。但凡天上跑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只要是能吃的,她要是能捞着一口,就绝没有放过的道理。双亲极其疼爱她,发现她这个嗜好后也没拘着,任由那爱好自由发展。于是钱未满在饮食一道上愈发精进了。这日,风和日丽,天色正好。未满正同丫鬟们在后院里柳树下研究面条的一百种切法时,宫里来人了。钱老爷不在家,未满在忙着对付面条,脱不开身,丫鬟只得跑去隔壁叫正在打牌的钱夫人。钱夫人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家,临到了门口,还不忘让丫鬟到隔壁再去叮嘱一番:“让她们给我留着牌,就说我马上回来!”眼看着丫鬟领命过去了,钱夫人这才放心地进了自家大门。抬眼望向来人——矮瘦,貌丑,典型的看过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类型。钱夫人只瞧了一下就立即断定,此人自己绝不认识。只是她没料到,这人却有一副好嗓子,硬生生将平平无奇的“夫人,给您贺喜啦”几个字,说得宛转悠扬绵长不绝,不着痕迹地将钱夫人满腹的牢*话给压了回去。钱夫人心里惦记着隔壁没有打完的那副好牌,脸上带笑,心中却算着牌,越想越觉得自己快和了,忙急切地道:“您有什么事儿,就直说了吧!”那人在宫里可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儿,在这里等了这许久才见到个主事的,心里本就老大不乐意了。此刻看到钱夫人着急的样子,他方才觉得挽回了些面子,便施施然拖着声音叫道:“钱家接旨——”“接旨”俩字宛若一盆凉水,瞬间把着急的钱夫人心里头的火气给彻底浇灭了。她愣了一下,才稍稍缓过劲儿来,终于将心思放到这位公公手中明晃晃的绢布上。意识到那东西是什么后,她心里微颤,忙招呼一家老小来接旨。未满还在揉着面,感受着手中的面团变得愈发劲道起来,她不由绽开了个微笑。丫鬟们急着让她赶去前厅,慌忙将她手里的面团抢过来,搁回案板上。至于她手上沾着的那些零碎,丫鬟们直接撸下来往地上一丢,再扯过湿布使劲地擦了两把。见她的手能看到原色了,丫鬟们催促她赶紧去前面,说是公公们来宣旨了。虽说丫鬟们一直强调公公是宫里来的,可未满哪知道公公是做什么使的?根本没往心里去。她一心惦记着那被丢到地上的几小坨面团,觉得这样子实在是太浪费了,心疼得直打哆嗦,一步三回头地去瞧。要说钱家谁最大,非钱夫人莫属。钱夫人,才是钱家最有权势的人。她方才一再叮嘱过,要把姑娘赶紧叫过去。丫鬟们哪儿敢违抗?看见自家姑娘那副慢吞吞的样子,她们顿时急了,顾不上钱未满那依依不舍的模样,直接挽了袖子,将她架起来拖了去。跪下,宣旨,接旨,一切看上去井然有序。未满虽然心里算计着面条的事儿,但也好歹听进了几个零星的词句,大概是说让她进宫。可未满完全不懂进宫意味着什么。钱家是个富足的商户人家,根本没想过让自家女儿和宫里扯上什么关系,以至于未满活了十多年,也没有人跟她提起宫里头的那些个规矩,更不知道入宫是做什么的。可是,无论她知道也好,不知也罢,待那公公一读完圣旨,所有的事儿已经一锤定音,再无法更改。于是乎,未满进宫一事,就这么彻底定下来了。钱夫人有意同未满单独说几句悄悄话,叮嘱她几句。可公公得了上头的命令,没给她丝毫机会。一宣完旨,公公就让人将未满围了起来,半请半胁迫地将她哄上了轿子。未满一心想着那些面条,心不在焉地走着,没察觉哪儿不对劲。一直到上了轿子,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家的。她再一细思量,猛然记起自己好像是要进宫去的,忙扒开帘子,朝着钱夫人扬声说道:“娘,您将我那些面条留好了啊,今儿晚上我回来要煮骨头面吃!”钱夫人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那傻丫头甚至不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她望着远去的轿子,小跑着追了上去,虽然有人拦着,但她还是扬声朝未满说了几句话——“入宫后,你万事当心啊!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先护好自己……”未满在轿子里听到了,想要探身去看钱夫人,这次却是被公公拦住了。看到这架势,未满终于反应过来了些,不由得生出了两分担忧。她心里头记挂着刚刚听到的母亲的话,忙问那公公,自己进宫到底是去做什么的。公公一番解释后,未满总算是明白过来,自己是要给皇帝当小老婆去了。皇帝?这个人未满可是听过的。因为当初钱夫人就是将皇帝当做反面教材,对她进行反复教导。据说……那人虽然还没有大老婆,却有许许多多个小老婆。而那些个小老婆为了争抢一个大老婆的位置,闹得是腥风血雨、血流成河……这么说来,难道自己要同那许许多多的彪悍的小老婆争一个大老婆的位置?那也太凄惨了些吧?这不成!未满心头一惊,挣扎着就要跳下轿来。公公一见势头不对,正习惯性地想叫人来搞定她呢,突然脑子灵光一闪,记起了皇上的叮嘱,说是不能伤她一分一毫,于是刚要出口的话,就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公公好生回想了一下皇上让他说的话,他虽不甚明白,但还是清了清喉咙,用他那副好嗓子婉转地说道:“小主子,陛下说了,如果您愿意待在宫里头,往后他得了空,寻人给您做山河宴尝尝。”“山河宴”三个字一入耳,未满的动作就缓了下,待到“尝尝”二字入耳,她就停止了挣扎。山河宴?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传闻里才有的宴席,据说有好几百年没人做得出来了!如果是别人说的话,未满或许还不信。可皇帝是谁?那可是全王朝最大的官儿啊……如果他真找人做的话,还真有那么几分可能……这么一想,未满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坐在轿子里心心念念地想着,怎么催着皇帝赶紧把那山河宴弄出来。临进宫门前,未满心中已经有两个伟大的目标——一是要让皇帝赶紧弄出山河宴来。二是要发奋努力做上大老婆,然后开始自己混吃等死的悠然生活。于是某天下午,未满便被一顶小轿抬着进了宫。往后的日子里,每每回想起入宫这天,未满都悔不当初。当时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如果早知道从皇帝的小老婆奋斗成大老婆那么艰难,她宁愿不要那劳什子的山河宴,也不要进宫了。 未满平生有三大怕:一怕饿,二怕饿坏,三怕饿极。谁知这入宫第一天,就让她将这三怕挨个儿尝了个遍。她在殿里,先是坐着等,然后踱步等,接着绕圈子等,到最后……饿得走不动了继续坐着。眼看着那皇帝依然不来,虽知这人官大到吓死人,未满依然熬不住了。她拼了身体里最后一丁点儿力气和脑中最后一丝的清明,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说道:“我不等了,我要吃饭!”说着就急吼吼地往外挪。不是她不想跑,是没力气,跑不动了。王公公见这回拦不住她了,下意识地就朝御书房的方向看了下,心里估摸着皇帝这一时半会儿的应该还出不来,心里头直犯难。他思及皇帝今儿一早叮嘱的“到了后务必带来一见”,望望已经暗下来的天,很是仔细地衡量了下皇帝议完事后看不到人和议完事后看到个饿死的人之间的差距,半晌后,狠狠心跺跺脚,当即决定先带未满去住处吃过饭再说。未满已经饿得快走不动了,王公公也不管合不合规矩,叫了辆步辇,命人将她丢上去,赶紧朝了凝华殿奔去。选择凝华殿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隐约记得,皇帝今儿一早说了,要给她安排个清净的去处。如今皇帝还没出来,他便给她安排了那最清净的去处——他保证在这宫里头,没有比倾云宫的凝华殿更清净的地方了。为什么?因为偏。最偏的一座宫里最偏的一个殿,能不清净么!找步辇前,王公公已经派了人去准备吃食。待到步辇在凝华殿外停下的时候,那些个吃的已经陆续上了一部分,不用进屋,单单下了轿后往屋里一瞅,就能瞧见最正中那张大桌子上摆着的各色美味。看到膳食,未满顿时双眼冒出精光,抓起筷子就……就斯文地吃了起来。没办法,她也想狼吞虎咽。可是钱夫人这些年对她的教导已经深入骨髓,想改也改不了。钱夫人的理念就是,大老婆可以凶,但是不能不文雅;能文雅着凶,那才是最高境界。什么时候凶?对着小妾和下人的时候。什么时候文雅?对着夫君和别家夫人的时候。于是像是吃饭这样需要经常对着钱老爷或是其他各家夫人的事情,钱夫人做起来是温柔如水清和如风,赏心悦目到人看了后就不肯挪开眼睛。都说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有个这样的娘亲,自然也有个这样的钱未满。此时未满饿得前胸贴着后背,眼睛都要冒出绿光了,暗暗发了“要将这一桌子的东西全吃光”的誓不下十次,可临了却成了眼前的模样——十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刻哪能改得过来?那是早已深入骨髓的,再饿,吃起来也是慢条斯理,文雅大方。结果最痛苦的是王公公。他今天这样连番折腾下来,早就有些吃不消了。如今看着未满用饭的样子,他很是纠结,他宁愿她一口就吃光所有东西,然后大呼一声“我饱了”,给个干脆。这样持续着慢悠悠小口小口地用饭,不知何时是个尽头啊……王公公沉思了许久,好不容易想起皇上那儿或许还有件事情需要自己处理一下。于是他吩咐了凝华殿的人好生伺候着,自己便先行告退了。未满只顾着吃,并未在意其他,听他要走也没多问。结果吃到后来,她后悔了。她哪知道王公公当时吩咐了那一溜长菜单,端上来的东西却是不够吃……品种是够多了,可每份的量实在是少——起码对于未满来说。她吃完了还不觉得饱,问身边的宫女太监再要。谁知他们说,在这宫里头每份吃食的数量是有规定的,而且这么晚了再去准备这些,不合规矩。未满没心情去注意别的,但是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今儿晚上没别的东西可吃了,顿时欲哭无泪。当不成大老婆也就罢了,还吃都吃不饱!未满万分纠结之下,上床时的第一愿望已经发生了改变——首先,得吃饱!吃不饱,哪儿来的力气和小老婆们斗?未满饿得心慌慌,翻来覆去睡不着。可恶!太可恶了!把她弄来,还不让她吃饱!未满哀怨地默默数落着皇帝,眼前好似浮现出一堆青色的表皮凹凸不平的某种蔬菜。——苦瓜。没错。她现在一想到皇帝,心里头那个苦啊,就噌噌噌地往外冒……闻着窗外隐约飘来的杏香,未满忽地眼睛一亮,翻身起床,趿着鞋子就往屋外跑。她循着香味过去,果然在院子里发现了几株杏树。上面的杏儿娇憨可爱,看得未满心花怒放。她当下就到处寻觅,想找个筐子来装杏。谁知筐子没找到,却寻到了个人。那人正在院门旁负手立着,头束玉冠,身姿俊朗,穿着金丝云纹的玄色锦衣,粗看之下已经很是夺人眼目。可未满急着找筐子,根本没工夫理他。她目不斜视,就要从他旁边过去,那人却出声唤住了她。未满偏头看去。没想到竟然是个很好看的人。只是眉目如剑,锋利*人。四目相对,只一瞬间的工夫,他就稍稍和缓了神色,眉眼间就多了几分暖。“你……可是新来的?”男子出声问道。声音有如冷泉,清冽动人。未满正疑惑他是如何得知的,就见他扫了眼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未满恍然大悟。自己这全身行头,都是入了宫后,宫里发下来的。许是透过服饰能看出来?这样想着,她就放下心来,随口应了一声。男子莞尔,淡笑着看她,又问道:“你在这儿可还习惯?若是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尽管与我说!”说起这个未满就满肚子火气,“一点也不习惯!”她想都不想地说道,“吃都吃不饱!”她在家的时候,钱夫人唯恐她吃不饱,点心蔬果总是不断。到了这儿后什么都是有量的,偏偏这个“量”对她来说实在不够,让她怎么习惯?男子闻言,薄唇紧抿,瞥了眼她瘦瘦的身板,微微颔首。只是在看到她孤身一人后,他轻蹙了一下眉,问道:“你这样出来竟也没人跟着?伺候的人呢?”未满眼睛四处乱瞄,继续找筐子,不甚在意地说道:“我也不知道。”男子沉吟着打量她,而未满心思却不在这儿,两人一时无话。未满终于望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个东西似是小筐,登时大喜。她见他没什么要问的了,侧过身就要去拿那物。谁知她刚迈了两步,手臂一紧,却被那人伸手一把拽住。这回男子倒是更为温和,甚至还露出了两分笑意,“怎的?怕和我说话?”未满本就饿得慌了,被他这么一问二问再问的,早就没了耐心。她好不容易找到要找的东西了,又被他这样一拉,登时有些怒了。但她见这人自己不认识,不好随意发火,就还是压了性子说道:“你不是没什么问的了吗?”男子怔了下,眉目又柔和了几分,竟还探过手来,想要揉揉她的发。未满偏头避开,又使了很大的力气,企图挣脱他的手臂。他做得太过了。她不喜欢和陌生人这样亲昵。“你也不必怕我!”见未满神色间的提防非但丝毫不减,反倒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他忍不住低低一叹,“我只是来看看你可有什么需要的。”悄悄留意她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能够这样子面对面……他很是欣喜,只是不知怎样做才是最好。男子前一句一出口,未满心里不乐意了——自己那是怕他吗?但他后面那句出来后,未满总算开始用正眼瞧他了。这人能够帮助她?难道,他是这皇宫里头负责管理物品的?这倒是个不错的差事!她轻咳了一声,试探着问道:“若是我需要什么和你讲了,你就能给我弄来么?”男子想也不想地答道:“那是一定的。”未满见他这么笃定的样子,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她赶紧说道:“我要吃的!”想了想,又怕他再弄个什么“定量”出来,她赶紧又道,“要多一些!起码两倍的吃的!”男子疑道:“你这是……”“没吃饱。”未满痛心疾首地说道,“这么大个地方,连个吃的都找不到!”男子怔了下,想到她方才盯着那树上杏子时的样子,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方才是准备摘了吃?”见未满用力地点点头,他眼中划过一丝不忍。“是我疏忽了。倾云宫闲置已久,他们难免有疏漏。”话一说完,他就扬声唤了个人来,吩咐给她准备食物。听到有吃的了,未满顿时来了精神。